34、第 34 章_妖尊追着我开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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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半炷香之前,晏画阑突然出现在监牢的走廊里。

  监牢中无处藏身,传送阵也被结界屏蔽,在被发现的千钧一发之际,霜绛年灵机一动,变成了那只小云雀。

  事实上,他之所以能进入监牢送孟客枝最后一程,也是以小云雀的姿态,趁机从晏画阑袖子里偷偷溜走的。

  ……晏画阑,应该不会发现吧。

  此时晏画阑握着小毛球,人形的妖和妖形的人两两对视,大眼瞪小眼。

  小云雀眨巴眨巴圆豆豆眼,努力透露出与霜绛年本人大相径庭的纯真可爱。

  晏画阑狐疑片刻,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虽然每次看到这只小云雀,他都会产生一种莫名的食欲,但是怎么会呢?

  妖修炼可以化作人形,人族修炼却不能化作妖。

  即便阿年哥哥有妖族的血统,也应当和鱼类有关,怎么会变成鱼类的天敌禽鸟一族?

  确定这只小云雀和霜绛年无关之后,晏画阑凶相毕露,像逗哭小孩子的坏哥哥一样张牙舞爪地吓唬它:“再敢跑一次,我就把你活蒸了吃。”

  霜绛年:“……”

  虽然知道在他面前乖巧的晏画阑都是装出来的,但直面对方的恶劣行径时,总有种滤镜全碎的幻灭感。

  晏画阑掂了掂小云雀,再次确认牢房中没有哥哥之后,走向了孟客枝。

  他直接用出了搜魂禁术,探取对方的记忆,却没搜出来。

  “咦,魂魄碎了?”晏画阑意外。

  外面传来了仙盟侍卫的呼喝声。

  时间紧张,晏画阑只好收集了孟客枝稀碎的残魂,打算有时间再细细研究。

  他一跃出了监牢。

  外面已经入夜,冷风呼啸而过,霜绛年被兜在衣袖里,心中起起落落。

  晏画阑来得突然,他根本没时间收拾孟客枝的残魂。

  对残魂用搜魂术非常困难,搜出来的记忆也很破碎,但万一晏画阑找到了一位擅长用禁术的大能,就会从中得知一些重要秘密,比如……他修无情道。

  一想到这个可能,霜绛年就浑身冰冷。

  小云雀瑟缩起来。

  “冷了?”晏画阑感觉到了他的颤抖。

  霜绛年没说话。

  晏画阑笑道:“我帮你取暖。”

  这么温柔好心?

  霜绛年正觉不对,忽然袖子里又被塞进一只鹈鹕妖。

  鹈鹕妖被变成了巴掌那么小,鸟嘴却有整个身体那么长。它大大张开散发着恶臭的嘴,就要来吞小云雀。

  霜绛年连忙闪躲,还是被鹈鹕嘴刮掉了一根羽毛。

  外面晏画阑笑声恶劣:“多动动就不冷了。”

  好心?心都黑到泥潭里了。

  “陛下。”外界传来一个年轻的嗓音,是上次接管醉酒晏画阑的那只白鹤妖,“家父探查到将军动向有异,已先一步返回妖族,劝陛下早日归族,稳定妖心。”

  晏画阑敛下笑意:“……我还没找到他。”

  白鹤妖渔回道:“家父有言,‘稳住王位才能拥有王位带来的一切便利,继续寻找王妃和小殿下,望陛下分清轻重缓急’。”

  晏画阑眼神逐渐坚定:“我知道了。”

  他问渔回:“那个人解决了吗?”

  “已经依陛下所言将易雪毁尸灭迹。她失踪后,易家或许以为是她受不住流言,才躲藏起来换了身份。”渔回迟疑道,“可是紫薇仙君会怀疑到陛下身上吗?”

  “怀疑又如何。”晏画阑笑容放肆,“敢碰我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霜绛年……霜绛年来不及有任何感触,他正在气喘吁吁躲避鹈鹕妖的嘴。

  妖王一行乘上飞舟,向妖族地界飞驰而去。

  飞舟上,霜绛年终于被从袖子里放了出来,累瘫在桌案上。

  被晏画阑顺手带去妖族,是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自从他把自己的家当赔给何六之后,便身无分文,只剩系统一颗鸟蛋、一粒敛境砂、九刺和一柄拜月华,全都放进了兑换的系统空间里。

  想想也挺好,搭顺风车还省路费呢。

  咸鱼的本能让霜绛年立刻随遇而安,叼了几片绒布做窝,舒舒服服卧在里面。

  他本想伺机而动藏起孟客枝的残魂,不一会儿竟迷糊着了。正睡意惺忪着,忽然又被人捉了起来。

  晏画阑带着他,跃向飞舟的顶端。

  飞舟顶端没有设置避风符,风极大,吹得霜绛年的羽毛倒伏了一片,豆豆眼也眯起来,本能地往晏画阑手掌里靠了靠。

  晏画阑笑吟吟:“怕了?”

  霜绛年赶紧甩头。

  天知道如果他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害怕,晏画阑肯定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来吓唬他取乐。

  但否定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只见晏画阑脸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就猛地把他抛到了天空中。

  云雀会飞……但这是九千米的高空外加一千公里每小时的风速啊!

  只是瞬间,霜绛年便成了远处小小的一点。

  爽朗的笑声传来,晏画阑不知何时张开双翼飞到了他身边,抓住他,又扔出去,如此循环往复,玩了个痛快。

  霜绛年就仿佛熊孩子手里的玩具,风中凌乱,等到熊孩子玩腻了,他已经去了半条命。

  他暗暗心道:“等我脱掉马甲,我一定要把他……”

  系统:[不是说再也不见的吗?]

  霜绛年咬牙忍住。

  晏画阑戳着病恹恹的小云雀,开始在他的羽毛里摸来摸去,所有隐私部位都被摸了个遍。

  “是公的啊。”晏画阑用发现新大陆的口吻说。

  霜绛年瘫着由他摸。

  太没礼貌了!在秘境里的时候,就该罚他抄写三纲五常还有男德经一百遍的!

  “能化人形吗?”晏画阑又问。

  “不能。”霜绛年蔫蔫道。

  晏画阑笑了:“甚好。最好永远也不要变成人,不然我会对你失去兴趣的。”

  霜绛年:“……”

  这话可是你说的。

  系统殷勤:[宿主,刚才他那句话我已经录音啦。]

  霜绛年:“干的漂亮。”

  晏画阑回到房间里,随手把他丢回鸟窝。

  “你不是云雀么?怎么不叫?”他懒懒躺倒在榻上,“快给我唱个曲儿解闷。”

  霜绛年闭着嘴。

  “不唱?”晏画阑翘起嘴角,“不唱,我就生食你的脑浆,再拿你的小舌头泡酒喝。”

  短短两日,霜绛年已经从他口中听到一百零八种不重样的云雀烹饪方法了。

  霜绛年非常好奇,如果自己现在脱掉马甲,晏画阑会露出什么表情。

  ……但他还不能掉马。

  他忍辱负重开始唱歌。

  在云雀轻灵的鸣唱声中,晏画阑取来堆积了两个月的奏折,一张一张翻看起来,时不时将自己的意见通过神识录入其中。

  他神情认真郑重,霜绛年偶然瞥见,觉得很是新奇。

  毕竟他常常见的是晏画阑卖萌、犯蠢、恋爱脑的一面,要么就是凶残杀人放火的一面。现在这样认真做正经事的模样,倒是第一次见。

  他悄悄停了歌声,晏画阑也沉浸在奏折里,浑然不觉。

  霜绛年竟发现自己没那么了解他。

  他有预感,这次妖族之行,他会认识晏画阑许多崭新的一面。

  三个时辰之后,晏画阑揉了揉眉间,放下了奏折。

  他看到睡得香甜的小云雀,不知为何,就想起了哥哥睡觉的模样,紧绷的脸不由添了一抹温柔。

  “去弄点云雀能吃的东西。”他吩咐渔回。

  他潜意识里没把云雀当妖,只当做一只灵兽小宠物,忘了“妖”与“兽”这一字之差,在吃食上区别有多大。

  渔回颔首离开,不多久,便端来了一盘扭动的东西。

  “陛下,这是上好的天山雪蚕,非常适合喂养灵兽。”

  晏画阑一看那熟悉的、白白胖胖的东西,立刻想起秘境里哥哥也曾把这个投喂给他,不由怔怔地笑起来。

  ……怎么办,他好像病了,怎么连被哥哥虐待他、欺负他的记忆,也变得甜蜜起来了呢。

  看在渔回眼里,却是妖王陛下对着一盘虫子满脸春|情。

  噫,陛下口味可真重。

  晏画阑将一盘子天山雪蚕端到小山雀面前:“吃吧。”

  霜绛年一睁眼,就被虫子糊了一脸,这才想起自己曾投喂给某只鹌鹑妖同样的饲料。

  该说什么呢,真是报应不爽。

  飞舟上的日子过得飞快,五日之后,当他们抵达妖族地界的时候,霜绛年仍没有找到机会偷走残魂。

  妖王回宫要举行盛大的仪式,晏画阑直接把渔回塞进他那身花花绿绿的鸡毛大氅里,当做妖王的替身,自己则翅膀抹油,带着云雀和鹈鹕向寝宫去了。

  霜绛年深深自责自己教坏了小孩,否则晏画阑怎会如此深谙摸鱼技巧?

  直到他们越过了寝宫,向着荒山野岭而去,霜绛年才知道,晏画阑并不是回来休息的。

  空气越来越灼热,放眼俯瞰,遍地都是焦土与岩浆,绵延百里不绝。

  他们落在了最高的火山口处。

  经书上说南荒外有火山,昼夜火燃,猛雨不灭,乃先代妖王凤凰的涅槃之所。

  妖族的火山与凡间火山不同,充斥着火焰精髓和浓郁的火灵气,然而稍有不慎便会葬身火海,因此除了凤凰,根本没有修士敢到这里修炼。

  岩浆轰然喷出,赤红色的高温液体四处飞溅,有一滴落在晏画阑颊侧,瞬间便将他的皮肤灼成炭黑色。

  霜绛年心里一揪。

  好疼。会疼哭的吧?

  但晏画阑眉头都没动一下,他混不在意地蹭去那滴岩浆,任脸颊留下一道伤疤。

  他屏息凝眉,口念箴言,身周燃起翠绿色的孔雀真火,抵挡住外界的岩浆。

  他放出鹈鹕,又把小云雀放在鹈鹕妖头顶上,笑着嘱咐道:“去玩吧。明早来找我。”

  说罢,晏画阑便纵身跃入火山口中。

  霜绛年:“……!!”

  火山里的温度,即便是化神期妖尊也受不住的啊!

  他本能地振翅飞起,想拉住晏画阑,尾部的羽毛却被鹈鹕揪住了。

  “不。”鹈鹕磕磕绊绊地说,“他,会出来。”

  霜绛年慢慢落回鹈鹕头顶,“啾啾”咳嗽个不停。

  鹈鹕问:“生病,了吗。”

  “啾啾、没有、啾。”霜绛年捂住心口。

  原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晏画阑伤了、疼了,也只会默默地忍下来。

  他在那么拼命地修炼啊。

  担心无济于事,霜绛年毕竟无法陪他进入火山口。

  他也没闲着,在甩脱鹈鹕妖之后,便趁着夜色回到了妖王殿。

  寝殿空无一人,霜绛年在寝殿中搜寻一圈,没有找到残魂的痕迹。

  或许是被晏画阑随身携带了吧。

  殿外忽然传来骚动的声响,他飞上房梁,隐蔽地藏起来,低头看向闯入寝殿中的几只妖。

  “回宫盛典也要近侍代替他,丢不丢妖?”女妖中气十足的嗓音响起,“都别拦我,本尊今日就要让你们看看,你们的‘好妖王’躲在哪里睡懒觉!”

  白鹤丞相颤巍巍地拦她:“辛夷将军,万万不可啊!”

  渔回冷道:“就让她进去。本就没什么可遮掩的。”

  辛夷将军体格娇小,一身兽皮黑铠,脑袋上立着一对桀骜不驯的虎耳。她虎爪一推,便踏入了寝殿。

  寝殿中竟然空无一人。

  辛夷摸了一把床榻,是凉的,上面的妖族气息很淡薄,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妖睡过了。

  “陛下为了妖族殚精竭虑,怎敢有片刻歇息。”渔回对后面的臣子朗声道,“辛夷将军妄自揣度陛下,还擅闯陛下寝宫,我必上书参你不敬之罪!”

  辛夷没捉到妖,冷哼一声,旋身而去。

  “指不定躲在其它什么地方。”她趾高气扬道,“扶不起的阿斗。”

  霜绛年远远跟上她。

  还记得在人族地界时,渔回便说“将军有异动”,要晏画阑尽快返回,稳住王位。

  这只黑虎妖辛夷,便是他口中的“将军”?

  果不其然,霜绛年跟着辛夷,不久便到了群妖的私会之处。

  小小的山洞里聚集了二十多只妖,修为最低也是金丹期,还有四名元婴期的妖君。

  其中两名化神期妖尊,一个是虎妖辛夷,另外一个相貌十分奇异。

  那妖浑身晶莹剔透地冰白,除了白发,皮肤也薄到透明,甚至能透出皮肤下的红色血管。

  “国师大人。”有人对他道。

  国师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睛,眼瞳血红。

  霜绛年本能感觉有些渗人,又往里藏了藏。

  系统迅速确认了对方的身份:[白翼,妖族国师,据说他能预见未来。宿主,他是一只患有白化病的蝙蝠妖。]

  霜绛年算了算,妖族中白鹤丞相管民事,辛夷将军管军事,国师则管理宗庙祭祀之事。现在只有丞相白鹤站在晏画阑一边,形式非常不妙。

  逆臣小会议开始了。

  辛夷开始来她慷慨激昂的演说:“今天大家也看到了,那种废物也配做妖王?历代妖王都由化神期妖尊,现在我们尊一个不到二十的毛头小子当妖王,完全是看在对先王凤凰的尊敬和愧疚之上。”

  “人族、魔族看到我们让一个元婴期的奶娃娃的当妖王,会怎么想?定是认为我妖族无人可用,软弱可欺。”

  说到这里,她义愤填膺,面上现出虎纹,虎须一颤一颤。

  “我们妖族能长盛不衰,就是因为向来遵循强者为尊。妖王之位,能者代之!”

  辛夷娇小的身躯发出一声虎啸,紧跟着,其它妖修也齐齐喊道:“强者为尊!强者为尊!”

  妖修群中,只有国师没出声。

  辛夷虎眸微眯:“国师,你以为如何?”

  国师开口:“不……”

  辛夷怒瞪:“什么?”

  不想叛乱还参加什么逆臣会议?

  国师接着道:“……不错。”

  他的意思是“不错”。只不过因为语速太慢,容易造成误解。

  辛夷满意了,开始说下面的计划:“那些顽固不化的保王党,绝对不肯轻易认可我。我要挑战晏画阑,让他输得心服口服,自己退位!”

  国师再次:“不……”

  辛夷高高挑眉。

  国师缓慢:“……不如直接杀了他。”

  他这话说出来,吵吵嚷嚷的群妖顿时安静下来。

  凤凰在位五百年,她治下四海升平,深得妖心,所有妖都对她抱有恭敬仰慕之心。

  晏画阑是她最疼爱的小儿子,而且,当时奸人趁凤凰涅槃时盗走晏画阑,妖族全体都难辞其咎,心中怀着深深的亏欠。

  所以众妖即便想拉晏画阑下位,也从未想过要他的命。

  辛夷看着老神在在的国师,感觉自己发热的脑袋缓缓冰冷下来。

  她沉声道:“晏画阑罪不至此。我要的妖王位,应该是堂堂正正得来的。”

  国师:“那……”

  辛夷:“那就怎么办?”

  国师缓缓抬眸:“……那里有窃听者。”

  一瞬间,他血红的眼瞳与霜绛年直直对视,霜绛年浑身血液冰凉。

  霜绛年身如离弦之箭,向山洞外冲去。

  “小贼休走!!”辛夷怒喝一声,腾空而起。

  洞穴昏暗,洞穴中栖居的蝙蝠群纷纷惊起,霜绛年化身一只不起眼的蝙蝠,藏入蝙蝠群中。

  一道雷光劈落,洞穴中闪耀如白昼,蝙蝠群尖叫声一片,处处都是焦糊味,一只只被电死的蝙蝠掉了下来。

  国师大声:“要……”

  辛夷大吼:“要抓住他!”

  国师震声:“……要塌了!”

  身为化神期妖尊,辛夷即便收了力道,这一爪蕴含的力量也非常强大。雷光之下,洞壁颤抖,碎裂的石块轰然坍塌,所有妖修都专注于保护自己。

  视野中尽是土灰,待辛夷腾出山洞,四下望去,早就没了窃听者的身影。

  辛夷不甘地龇牙:“中了我的雷光,有你好受的。”

  远处,霜绛年化回云雀,藏匿在屋檐下。

  那道雷光他只擦了一点边,却到现在还全身发麻。右翅膀鲜血淋漓,满是焦糊,不断有电光闪动。

  霜绛年对自己使用治愈术,治好了翅膀,电光却无法消除。

  那些电光仿佛在无形中吸食他的灵气,化为己用,继续撕裂他的皮肉。

  ……这就是妖族大将军的实力。

  原书中,晏辰回到妖族时,早已步入化神后期,除了麒麟仙尊以外,三界无敌。

  黑虎妖辛夷是当时少数几个天天在晏辰面前晃悠,却有足够能力自保、没有被他吞噬的妖。

  但现在,晏画阑离化神后期还有一个大阶段的差距,就要面对虎视眈眈的辛夷。

  辛夷说要挑战他,晏画阑能行吗?

  还有那个想对他下杀手的国师……

  想着想着,霜绛年就又被电了一下。

  “你,在这。”旁边探出一只长长的鸟嘴。

  鹈鹕妖用鸟嘴戳了霜绛年一下,差点把他戳倒。

  “他,要出来。去那。”

  霜绛年感觉电光一时半刻难以消失,不好向晏画阑解释,于是推脱道:“我待会再……”

  鹈鹕妖根本不管他的想法,直接衔起他的翅膀,振翅飞向火山。

  鹈鹕妖傻里傻气,脾气倔得很,除了晏画阑的话以外根本不听,霜绛年只好顺着它。

  总归比最初拿口水熏他好,不是么?

  旭日正徐徐升起,很快火山灰化作黑云遮蔽了天空,前方是没有黑夜和白昼、永远笼罩着岩浆赤红光芒的区域。

  霜绛年身上的电光联动到鹈鹕妖身上,攫走它的灵气,它飞得越来越慢。

  它不敢落脚在岩浆上,只能在晏画阑所在的火山口上空不断徘徊。

  “飞,不动了。”

  说罢,它毫无预兆地骤然向下跌落。

  霜绛年:“!”

  他连忙挥起翅膀,试图拉住鹈鹕妖,但两鸟重量悬殊,还在不受控制地下坠。

  霜绛年咬牙。

  再这么下去,他只能暴露出自己金丹期的修为了……

  就在这一刻,汹涌的岩浆从火山口中喷出,霜绛年瞳孔一缩,吃力地向旁边闪躲。

  眼看就要葬身岩浆之中时,一只手掌拖住了他。

  烈焰中,现出了晏画阑的身影。

  “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想见到我?”他嗓音带笑,“这里面你们俩可去不得,我再有魅力,也不能为了我送命啊。”

  ……骚里骚气的自恋鸟。

  不过,霜绛年感谢他的及时赶到。

  昨日晏画阑进入火山口时,穿了一件天阶法袍,此时早就烧得不留一根丝线。他健美的胸膛上残留着一条条燃烧的伤痕,宛如赤练蛇攀附缠绕。

  看着就很疼。

  这里的火都不是凡火,要赶紧叫医师。

  霜绛年正要开口,晏画阑却先一步抬起他的小翅膀:“你受伤了?”

  霜绛年见躲不过,于是点头。

  “疼吗?”晏画阑关切道。

  他低低皱着眉,黑曜石般的眼睛漂亮又专注,似乎能对小云雀的疼痛感同身受。

  一股莫名的情绪从霜绛年心中流淌而出。

  在他以往的认知中,疼痛只是一种用来警告人体的生理反应,伤了,独自挨着便是,所有呻|吟、惨叫和流泪都于事无补。

  以前晏画阑受了伤,总是眼泪汪汪缠着他要他唱歌,或者要抱抱。霜绛年认为这是一种稚气未脱的软弱表现,并且毫无实际意义。

  但此时,当晏画阑关心他的伤势的时候,他不知为何竟觉得……自己心脏多出了一块软弱的肉,悄声喊着想要得到安抚,想要让晏画阑摸摸他的羽毛,柔声安慰几句。

  伤口更疼了似的。

  ……这就是委屈想撒娇的心情吗?

  霜绛年用鸟喙蹭了蹭晏画阑的手指。

  他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晏画阑独自一人受伤时面不改色,在他身边时,却划一点点小口子都要哭唧唧。

  ——没有想撒娇的人在身边,自然就不会落泪了。

  霜绛年依偎着那根手指,心脏里的忘情牵起刺痛。

  温情脉脉之时,晏画阑轻轻敲了敲他的鸟喙,忽然笑了。

  “不过伤得正好。”他轻佻地笑道,“刚好拿你试试我不熟练的治愈术。”

  霜绛年蹭蹭蹭的鸟喙僵住,嫌弃地和晏画阑拉开距离。

  就知道混蛋永远是混蛋。

  晏画阑将云雀翅膀上的电光引到自己指尖,嗓音沉了下去。

  “告诉我,这伤是谁干的。”

  他脸上仍挂着不着调的笑容,眼中却袭卷着风暴。

  “——敢碰我的东西,就要让他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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