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_听说权相想从良[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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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

  疏长喻虽说醒了,但也再没有去过前线。

  每日都有前线的战报传来,皆是捷报。不过两三天的时间,景牧便将卓仁岳打得跑回了黄河北边的根据地,其余没跑掉的那些叛军,被齐齐整整地俘虏了。

  湖州知府还来问过疏长喻一次,问他这帮俘虏如何处置。疏长喻私心里并不想留他们的命,但是若将俘虏屠戮殆尽,怕是他们几个人的暴虐恶名都要在史书上浓墨重彩地记上一笔。

  疏长喻顿了顿,对湖州知府说道:“既是王爷俘获的俘虏,便听凭王爷处置吧。”说完,他便闭上眼睛休息了。

  他前阵子的确操劳过度了,又受了这么重的伤,神经紧绷,精神状态也并不怎么好,他的确应当休息休息了。

  自从那一日起,景牧每日夜里都会来他房中。他并不在这儿吃饭,也不动疏长喻,只径自在疏长喻房中的书桌上处理公务。待入了夜,疏长喻自己睡下了,他便自己离开。

  疏长喻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这一日夜里,疏长喻吃过晚饭,没多久,便见景牧回来了。

  他已将身上的玄甲换成了便装,但身上仍旧有些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息,应当是才从战场上下来。疏长喻坐在床头看书,见他进来,抬头看了他一眼。

  可是景牧却瞥都未瞥他一眼,转身便去了一侧书桌。

  疏长喻未出声,垂下眼接着看书。

  一时间,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长久的静默后,疏长喻开口道:“不知王爷是如何处置那些战俘的?”

  景牧背对着他坐在书桌前,闻言动都没动一下,就像没听到他说话一般。

  疏长喻看了他一眼,只觉得那背影萧瑟又冷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疏长喻看得眼睛有些酸涩,没再开口,垂下眼接着看书。

  半晌后,他听到了景牧低沉中带着些冷意的声音。

  “疏长喻,除了军中的事,你就没有别的话可说了?”

  疏长喻顿了顿,道:“城中百姓家里的亲人也伤亡不少。这两日应当已经核对出名单了,阵亡将士的家属……”

  下一刻,他看见景牧倏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沉着脸走向他。疏长喻的话一时间停在嘴边,抬头看向他。

  景牧走过来,单膝撑在床上,一把按在疏长喻脑侧的墙壁上。他紧紧盯着疏长喻,道:“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

  疏长喻闭上嘴,抬眼看着他。

  无论三年前还是现在,景牧混蛋起来的时候都是他难以招架的。比之三年前的甘之如饴,疏长喻看着现在的景牧,只觉得心里又疼又堵却不知道怎么办。

  景牧一双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又凉又狠。他按着疏长喻,勾了勾唇,道:“那帮俘虏,全都被我杀了。”

  疏长喻瞳孔骤缩,瞪圆了眼睛。

  他低声喝道:“景牧,你是不是疯了?”

  景牧闻言,慢条斯理地笑起来,一手撑着墙壁,将疏长喻圈在自己和床榻中间,一手捏在他的下巴上,用拇指重重摩挲着他的唇瓣。

  “疏长喻,你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愿意喊我的名字,是吗?”

  疏长喻顾不得景牧这番话。他皱着眉,侧过脸想躲开景牧的手,可景牧却并不让他如愿。疏长喻便干脆不躲了,冷声道:“景牧,这些俘虏多半是被煽动了的山东灾民。夷狄俘虏尚不能全部斩之,更何况……唔!”

  却不料,景牧看着他,根本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他顺着疏长喻说话的动作,竟将那拇指直接按入了疏长喻口中,来回翻搅着,逗弄着他的舌头。

  疏长喻愣住,挣扎着要躲。可景牧将他圈在了这方寸之间,另一只手钳制着他的下巴,让他根本躲不开。

  景牧一边将他柔嫩的舌在指尖把玩,一边凑近了,紧紧咬着牙齿,声音冷冷地说:“你有什么资格管我?那些人,我想杀就杀了。”

  疏长喻一双眼怔愣地看着景牧。

  “有担心他们的功夫,想来这伤恢复的不错。”景牧勾唇,指尖压着他的舌。“既如此,何不做些旁的事,好好讨好一番上官,以‘拯救’几个被俘叛军,嗯?”

  景牧盯着他,面上是笑着,但牙齿却紧紧咬在一起。他接着说道:“反正疏大人心里,除了那黎民百姓别无他物。我不一样,我心里装的可全是疏大人你。疏大人若要劝我不杀生,可得换一种劝的方法。”

  景牧那话,狠狠地插在他的心口,让他措手不及。疏长喻想出声说话,可景牧以这样一种亵玩的姿态挑动着他的舌,让他说不出话来。

  没来由的,他鼻端便涌上一股酸涩。他的泪腺完全不受他的控制,眼泪顿时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委屈,委屈得心都纠缠在一处了。

  他不让景牧杀俘虏,全然是为了景牧好。但凡古今将领,暴虐嗜杀者,没一个有好下场。那些俘虏既投了降,自然是招安为主。他们好歹是大启子民,全让景牧杀了,景牧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景牧看他眼睛里顿时涌上来的泪花,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定定地看着疏长喻。

  他每日过来看着他,看到他就心安,可是心安的同时却有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尤其是看到疏长喻波澜不惊地神情,听到他平静安稳的声音,景牧就觉得,从头到尾煎熬的只有自己一人。

  他控制不住身上暴虐的冲动,想狠狠欺负他。可他又怕他疼,下不去手。

  景牧抿嘴,看着疏长喻一双带着泪的眼睛正狠狠地盯着自己。景牧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想,算了,这人不是什么时候都这番态度吗?现在被欺负的要掉下眼泪来,不还是这幅若无其事的神情。

  他收了手,低头吻了吻疏长喻的眼睛,吻了满唇的咸涩。他低声说道:“哭什么,骗你的,一个都没杀。”

  说着,他转身脱下靴子,将疏长喻往里推了推,便挤进了疏长喻的被窝。疏长喻靠坐在那儿,他侧过头去枕在疏长喻的胯上,说道:“皆充入了我麾下各部,有人盯着他们。过些时日还要北上伐卓,留着他们还有用。”

  疏长喻没有出声。他眼眶有些红,剩余的眼泪都被他强行忍了回去。他紧紧捏着手里的那卷书,将纸张都捏得皱起。

  那边,景牧抬手将他圈住,接着道:“今日起,我便住在这里。那帮俘虏的名册我可还留着的,疏长喻,他们的死活,全看你。”

  疏长喻依然没有出声。他咬着牙,手指尖凉冰冰的,颤抖着翻过一页书。

  景牧喟叹一声,全将他的反应当成了默认。他抬手一把抽出疏长喻手里的书,丢在一边,接着几下将他扯回了被中,以一种紧实而不会压到他伤口的姿势,将他整个人收在怀中。

  他下巴抵着疏长喻的发顶,长出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就在这时,他听到疏长喻在他怀中,闷闷地开口。

  “景牧,你越发混蛋了。”他说。

  疏长喻声音里还带着点哽咽。景牧闻言,低笑了一声,说道:“随便你怎么想好了。”

  “疏长喻。”景牧压低了声音,道。“我恨了你三年,现在见到了你,却恨不起来了。如今你怎么看我都好,总之,就算你一心只有什么权势,没有我,我也懒得计较。现在你要的我全能给你,你只需留在我身边就够了。”

  疏长喻心头一酸,开口道:“景牧,你不必如此,其实……你做什么!”

  却不料,他话刚出口,景牧便已经攥住他的手,一路向下,按在了自己硬热滚烫的那处。

  疏长喻:……。

  景牧闻言,看向他:“嗯?”

  疏长喻:“……无事。”他心道,反正都尘埃落定了,也不急这一时半刻。且待明日醒来,再说此事吧。

  ——

  第二日清晨,疏寻栀起得特别早。

  湖州春日,最是一番绮丽景色,疏寻栀早起,透过窗子便看到自己栽在窗台下的太阳花开了。她欢呼了一声,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栽了十来朵。

  她顾不上吃饭,便扯着空青,要去将花送给疏长喻。

  自从疏寻栀来了,空青便基本上全去照顾她的。生活各处,一应都是他来照看。故而这会儿,他正在疏寻栀屋内给她布置早餐。

  疏寻栀怕那花蔫了,顾不上吃饭,一手捏着花,一手抓起一块饼,便要空青陪她去找疏长喻。

  空青别无他法,只好应下她,同她一起去。待到了疏长喻的院门口,疏寻栀却不让他进去了。

  “爹爹这会肯定还没醒呢!”疏寻栀将最后两口饼塞在嘴里,呜呜哝哝地说。“空青哥哥在这里等我,我去偷偷放到爹爹床头的花瓶里。”

  空青应下,便见小姑娘精灵似的,捏着花蹑手蹑脚地推门进去了。

  空青站在院里,看着小姑娘的背影,心道,少爷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就在这时,那小姑娘居然去而复返。她手里仍旧捏着那把花,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一把扑到了空青怀里,用小胖手捂着嘴咯咯地笑着。

  “怎么啦?”空青见她这幅高兴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摸了摸疏寻栀的脑袋。“怎么没将花给你爹爹?”

  疏寻栀咯咯笑着,凑到空青耳边,神神秘秘地小声道:“空青哥哥,我刚才进去,见爹爹和将军哥哥,抱在一起睡觉呢!”

  这话晴天霹雳一般。空青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面上的血色骤然褪尽,嘴唇都颤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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