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⑧洞房夜_夫人让我叫他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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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⑧洞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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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栾赶紧用胳膊肘戳姚星潼:“胡椒粉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就在我帽子上。今天风也顺,待会儿行礼时一弓身,保准飘进去。”

  皇后娘娘闺名崔含霁,乃当朝中书丞相长女。她浑身上下佩戴了不知多少首饰,一步一摇,叮叮咚咚,玉环碰撞出清脆声响。

  一双凤眼生的极其端正。看人时不怒自威。

  尚未通报到府内,府外的一群人先齐刷刷跪下。姚星潼下跪时故意用力甩了头,好让胡椒粉飘到皇后身上。

  “皇上本欲与本宫一同前来道贺,可是临行前龙体欠佳,便由本宫一人前来。顾氏一族为我大梁功臣,顾小姐外祖母又是与西太后沾亲带故的表姐妹,于公于私,本宫都应前来道贺。”

  美目瞟到姚星潼脸上。“你就是顾家挑选的赘婿,姚——阿,阿阿嚏!”

  姚星潼准备的胡椒适时起了作用。皇后一句话没说完,连打了一串喷嚏,并且看起来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

  “胡椒!这是胡椒!咳咳——阿嚏,快,快传太医!”

  “娘娘,咱们没有太医随行啊。”

  “拿快回宫——咳咳,本宫快喘不过气了——”

  打起喷嚏来没完没了,本来好好的端庄皇后摇身一变成口水喷雾器,因为不停咳嗽喷嚏,一张俏脸涨的通红。

  顾栾这才假装惊到:“怎会有胡椒?皇后娘娘对胡椒过敏!”

  姚星潼哭丧着脸:“兴许是我方才进出厨房带过来的,我罪该万死,皇后娘娘恕罪!”

  “请皇后娘娘开恩!我夫君才入京城不久,并不知晓您对胡椒过敏一事。再者,若是知道您今日要大驾光临,顾府定会将所有胡椒清除,一粒粉末也不留!”

  短短几句话,既把姚星潼洗成“无知者无罪”,同时将错怪到皇后不请自来头上。

  皇后边上轿准备回宫边摆手:“无事——阿嚏!大喜的日子,怎能责怪新人阿嚏!祝福已送到,本宫先回——阿嚏回宫。”

  是以,尊贵的皇后娘娘才到郡府门前,下辇没走两步,又连滚带爬上步辇回宫,甚至连郡府的门都没进。

  里面的宾客后知后觉皇后娘娘驾到,纷纷赶出来对着快马加鞭往宫里赶的步辇嘘寒问暖。

  姚星潼就趁着这个空当,赶紧到李氏跟前跟她说话。

  姚东桦不在。他跑去跟那堆权贵们关心皇后娘娘的凤体去了。好不容易能扎堆名流,不狠蹭一蹭他就不是姚东桦。

  “爹真是的,我不过是赘婿,跟别人攀不上关系。他倒好,攀不上的硬攀,说出去要丢谁的脸?”

  “我来时已经三番四次嘱咐过他了,大抵不会像之前那般疯魔。不过你过来,娘有话要问你。”

  亲眼看到她过的这么好,李氏没有想象中的放松笑脸,反倒神色慌乱,“潼潼,娘方才可是看到了,是你往皇后娘娘身上扑了东西。娘知道你胆小,不会惹事,又怎地会主动去招惹皇后娘娘?”

  世上唯一能全盘站在姚星潼角度替她考虑的只有李氏。姚星潼觉得李氏不会大嘴巴到把顾家和皇家的恩怨纠葛往外八卦,就三言两语将顾栾吩咐她的告知李氏。

  李氏跟精明老太婆、阴阳怪气小姑子宅斗二十余载,早练出了一身的心眼儿。姚星潼这么一说,她立刻就想明白了。

  顾家想把皇后弄走,又不想因此得罪了皇上,于是哄姚星潼来当这个出头的椽子。

  姚星潼毕竟是个入赘的外姓,不是真的顾家人。

  她不关心那团乱如麻的恩怨到底是什么,只怕出事了对姚星潼不利:“到时候皇上要是真怪罪下来,那锅还不都是你背啊……呜呜,我就说,这郡守家咱就不该高攀,招你进来是让你享福的?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还不是叫你来挡灾!那帮人就是看你没心眼,憨乎乎,但凡换个你祖母那样心眼比蜂窝多的来,看他们能不能这么哄了去……那可是皇后啊皇后!早知如此,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叫你入这个狼窝……”

  李氏对整个郡府的印象当场直降为负。

  一听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句式,姚星潼就感到头大。李氏最爱放马后炮,逢事就抱怨后悔个没完没了,嘴上说得好,真要下手干了又直往后缩。恐怕一辈子的果敢和勇气都在姚星潼出生串通产婆误报性别上花光了。

  顾栾昨日象征性的安抚尚在姚星潼心中持续激荡。她觉得事情不似李氏想的这么严重:“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呀,你又不是嫁女儿,你是招媳妇!娘,你这么想,皇上跟老爷既能维持表面的和谐,想必还是有几分忌惮老爷。敢来他们家婚宴上耍威风,肯定不敢在大喜的日子上因为打喷嚏而砍了新入京的新郎。”

  “潼潼咱……”

  “姑爷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可叫我好找。韩编修他们到了,你快与小姐一同迎客。”阿林火急火燎过来,一迭声地催促。

  她瞧见李氏,出于礼貌地点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快步领姚星潼越过李氏朝前堂去。

  李氏看着女儿匆忙的背影,心中涌上前所未有的酸涩。

  从这一刻开始,她真真切切感受到,姚星潼成了别家的人了。

  宾客们在吃席。姚星潼与顾栾挨个桌敬酒。敬完酒,顾栾回房休息,等待洞房。

  姚星潼没喝多少酒。保险起见,她还是去厨房要了碗醒酒汤,防止头晕出错。

  从厨房回来,宾客席中,有一人目光带刀,盯着她。

  那人气度不凡,年龄三十岁左右,所有人都面露喜色,只有他一脸阴沉,在一片喜庆艳红中显得格格不入。

  几乎是瞬间,姚星潼便猜到他是定康侯陆许明。

  瞧他阴谲的眼神,下意识地,姚星潼一点点朝后退去。退过亭台拐角,猛然装进一个怀抱中。

  姚星潼吓了一跳。转头,原来是顾栾。

  顾栾走路无声,一身大红嫁衣,头顶红盖头,冷不丁出现在人身后,多少有点惊悚。

  “小姐,你不在屋里歇着,怎么出来了?”

  “闷,烦,出来逛逛。陆许明是不是在附近。”

  想到那双眼睛。姚星潼答:“好像是的。他似乎不太高兴,刚刚一直盯着我。”

  “呸,他也有脸。”

  “小姐,你昨日特地提到定康侯,可需要特殊招待?”想到那日在妩乐楼听到的传言,定康侯是她现在的头号“情敌”,今日可能是来砸场子的。

  对于自己的桃色绯闻,顾栾像是一点儿也不怕别人知道。他磨牙道:“当然要特殊招待。”

  “怎么个招待法?”

  “自然是怼他。”

  陆许明曾经干过当众掀顾栾面纱、让她唱淫/靡小曲儿的荒唐事,不知道他有什么脸面来参加这场婚宴。

  姚星潼:“怼,怼他?”

  两人素未谋面,她已经是陆许明的眼中钉。如今再在婚宴上出言不逊,以后她还要不要在朝中混了。

  见她不说话,顾栾用鼻子哼一声:“怎么?我不是你娘子么?你不是我夫君么?别的男人觊觎你的娘子,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他倒是想亲自打脸陆许明。但碍于今日他是新娘子,需得做到端正庄重。平日小打小闹也就罢了,大婚之日还不知礼数,被人看到了,要丢顾家的脸面。

  姚星潼心道,她能有什么想法。当然是巴不得有人觊觎,最好直接抢走,她就不用再戴木头鸡了。

  这话自然不能被顾栾知道。瞧顾栾在红色喜服下握紧的双拳,姚星潼怀疑她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掀了盖头舞到陆许明脸上。

  她不清楚两人之前的爱恨情仇,只觉得陆许明毕竟是侯爷,追人时再死皮赖脸,总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兴许是顾栾气性太大,有些小气了。

  她硬着头皮说:“小姐放心,待会儿我,我一定尽力。”

  顾栾还盖着红盖头,手中骨节咔咔作响。都说眼不见心不烦,明明顾栾眼下看不见,还是烦的跟什么似的。

  听说在结婚时生气,婚后就会日日生气。姚星潼宁愿在外面被陆许明针对,也不想日日在府中欣赏顾栾的怒气。她又想到昨晚自己说要护着顾栾的决心,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我现在立刻马上就去!小姐你信不过的话,可以站这儿听着。保准让你满意。”

  满意什么。她除了跟祖母学过几句老太婆骂街的话,还能有什么招数?

  真是行的不上,不行的铁着头硬/上。

  哪怕顾栾能温柔一点,不这么凶,事情都还有回转的余地。可她的好娘子就是这么说一不二,姚星潼对她又敬又怕。

  她做好心里建设,准备上前装作摔倒,故意往陆许明身上泼酒。

  正当她要大步上前,手却忽然被另一只大手拉住。

  顾栾人比她高,手也比她宽大许多,轻轻松松就包裹住了姚星潼的拳头。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肌肤相贴,姚星潼整个人的呼吸僵住,全部感官似乎在瞬间集中到了和顾栾掌心相贴的手背上。

  掌心异常细腻柔软,皮肤很薄很脆,仿佛稍一用力,就能破皮出血。

  她本以为像顾栾那种爱玩刀剑的,掌心都会养一层厚茧。

  谁知,却是出乎意料的脆弱。

  “别去了。陆许明这个老狐狸,你过去还不够他塞牙缝当开胃小菜的,日后再惦记上你找你麻烦,惹出什么事还得我去给你擦屁股。”

  姚星潼小声委屈:“不是你叫我去的么……”

  “我叫你去你就去,我是你祖宗啊。真是要了命了,从哪儿找来的小白脸,掂量不清自己几斤几两,连手都这么小。”

  红盖头下的顾栾听起来很火大。

  姚星潼偷偷想,从某种角度说,顾栾确实比她的祖宗还祖宗。

  她为了让顾栾高兴,什么都顺着她的话说:“那我多吃点,把手长大,再多晒晒太阳……”

  “那玩意儿是多吃就能长大的?你脑子呢,被狗啃了?”

  顾栾终于忍无可忍,松开她的手,甩下一句“我先回房你动作搞快点”,大步流星,短短几秒钟从姚星潼视线中消失。

  姚星潼缩了缩脖子。

  得了顾栾那句话,接下来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故意避着陆许明走。郡府太大,宾客也多,一场婚宴从开始到结束,竟未跟陆许明正面对上。

  终于送走所有宾客,外地来的亲戚也都安排妥当。

  姚星潼悄悄推开房门,一闪身钻了进去。

  她把手伸到衣服下,确认木头机位置正确,搭扣也紧实,才慢慢转身。

  刚一转头,就听顾栾幽幽道:“我等了你两个时辰。”

  姚星潼连忙解释:“我,我不是故意来晚的。外面宾客实在太多,又都是重要人物,实在不敢怠慢……”

  “你到底哪里这么多废话。能不能快点?”

  姚星潼睁大双目:“啊?快点做什么?”

  她还没准备好……

  “当然是掀盖头啊!我顶这劳什子顶了一天了,憋都要憋死了!”

  “哦哦,小姐我这就来。”

  是她想多了。姚星潼一瞬间提起的心落回原处,快步走到床前,拣起桌上备好的喜秤,用喜秤一端,挑起红盖头。

  顾栾只与她有一拳距离,整个洞房都是红艳艳的颜色。软篷篷的大红被子,一对鸳鸯枕,床单上洒着瓜子、花生、糖块儿等干果吃食,还有……几片瓜子皮。

  “快点儿!”

  姚星潼手一哆嗦,把整块盖头掀了下来。

  面前的新娘是她从未见过的美艳动人。一头乌发盘成牡丹髻,点缀着各色珠钗,衬得脸愈发瓷白细腻。同色系眼影将眼窝染的更加深邃,长眉斜飞入鬓,唇瓣朱红,眉心一点朱砂痣,美的让人心惊。

  姚星潼莫名联想到武则天。武则天坐上龙椅的时候,想必与顾栾坐在婚床上的气势差不多。

  她说不出话来,只有惊叹。如果说平日的顾栾是活泼热烈的剪秋罗,此时的她就是盛放的罂粟,带着让人上瘾的毒,几乎美到了妖艳的地步。

  只消这么端坐着,就是一副世间名画。

  只是美人似乎不懂得欣赏自己。顾栾一把抓下凤冠扔到床上,顺便拔下几支珠钗,而后烦躁地摇头晃脑:“沉死了沉死了!我脑袋要给压变形了!做个假的不好么,非要用纯金,这么重又不是他们戴。”

  姚星潼很有眼色:“我给小姐揉揉?”

  顾栾递给她一个“你会揉你怎么不早说”的眼神。

  招的起赘婿的都是有钱人家。赘婿进门后,不需要出门赚钱养家,大部分是在家相妻教子,服侍公婆,每月还可领月银做零花,说白了就是个能上小姐床的高级仆役。像顾家这种还让赘婿出去读书的,已是少中又少。

  这不代表姚星潼就能不守赘婿之德。该服侍的一个不能少,所以在离家前,她跟李氏学了些按摩手法。

  顾栾被揉舒服了,猫一般眯眼,用脚蹬掉鞋往床上一躺,懒懒道:“都成亲了,该改口了。叫夫人还是叫娘子,你且随意。”

  姚星潼斟酌片刻,选了后者。

  “娘子可要睡了?床上没打扫干净,恐怕待会儿睡着了不舒服,合卺酒也还没喝……”

  “喝喝喝,赶紧喝。我方才等太久,等的饿了,就随手摸了点吃的。你不来掀盖头,我便看不见东西,可能丢了些垃圾在床上。你快些打扫。”

  原来瓜子皮是这么来的。

  可瞧着顾栾视礼数于无物的样子,姚星潼认为她不像是会规规矩矩一动不动等她来掀盖头的人。更有可能,是扯掉盖头吃饱喝足,在她来之前重新盖上。至于床上的瓜子皮,大概是懒得伸手丢垃圾桶……

  顾栾俯身穿鞋。她的脚比姚星潼大得多。姚星潼这会儿已经见惯不怪,顾栾比她高,自然各个部位都要比她大。

  她三下两下把床铺上的吃食打扫干净,回到桌前,执起一对龙凤呈祥银杯,倒上酒,递给顾栾一杯。

  双臂在空中交缠。两人的呼吸碰到一起。

  喝完酒,顾栾再次往床上一瘫。像是要直接睡了。

  姚星潼试探地问:“娘子,咱们还没结发……”

  “结什么结啊,非得剪一截头发,秃一块好看?哪儿这么多形式,成了婚不就完了。”

  握着喜袋和剪刀的手慢慢收回。

  姚星潼最终确信,顾栾对这桩婚事不是不满意,是非常不满意。大户人家的小姐招赘婿,原来也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压下心底的一点点失望,将喜袋剪刀轻轻放回桌上。

  “娘子,那我熄灯了?”

  “嗯。”

  姚星潼松了一口气。如果顾栾不让关灯的话,待会儿行夫妻房/事的时候,被发现用的是木头机的机率要大很多。

  自己的第一次是交给了木头……顾栾知道了,怕是会气疯吧……

  姚星潼连做几个深呼吸,脱鞋,提木仓上床。

  仗着屋子里黑,她开始颤抖着摸索顾栾的衣带。

  却在手刚刚触碰到腰带时,忽然被一股蛮力踹下床。

  接着,一床被子以泰山压顶之势砸下来。

  顾栾似乎是在床上翻了个身。

  “在你长到八尺之前,休想与我有夫妻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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