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第五十六章_帝肆宠(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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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第五十六章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她掏出袖中一张银票:“我这里……只有一百两。”

  疏柳低头看了一眼,银票是大额,叠得规整,却能看出来保存很久了,她没伸手去接,向后退了几步,福身道:“夫人若想置办一处宅院,跟属下说就是,这钱,就不用了……”

  姜肆眸光透亮地看着她,轻咬红唇,脸上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红,坚持要将银票递过去:“我知你的意思,但我不能凭白接受他的恩惠,在我眼里,他或许只把我当成个玩意,一时兴起才会这么攥着放不开手,我不安心,我得有个自己能落脚的地方,你明白吗?”

  疏柳浅浅皱着眉,微抬下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里是真的满是担忧和顾虑,沉思半晌,迈步过去,接下了她手中的银票。

  姜肆忽然问她:“外面有护院,你出得去吗?”

  疏柳将银票小心叠好塞到袖中口袋里,随声应和着:“夫人放心,属下自有办法。”

  姜肆眸光一闪,换上凝重的神色:“此事还望你记挂在心,速速去办,这个将军府,我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夫人放心。”

  疏柳是个说话利落办事爽利的人,躬身抱拳应下,转身就走了出去,姜肆侧着耳朵听着,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那些护院既然没出声,说明疏柳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

  还真是有这样的本事!

  姜肆心中惊奇,不由得拍了拍心口,刚刚跟疏柳短短几句交谈,她已经确信疏柳就是皇上放到她身边的眼线,或许她的一举一动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

  方才疏柳默认了陛下觊觎她的事,但她本该在红鸢居寸步未离才是,如果她没有跟宫里通信儿,哪里会知道姜肆已经是皇帝口中叼着的肉?

  姜肆起身,朝门外望了几眼,门上映着几个护院的人影,应该是还守在那里,她起身,匆匆回到里间。阿回刚净了脸,正在拿汗巾子擦,闻杏站在一旁,犹豫着要不要搭把手。

  姜肆走过去,赶紧拉着闻杏的手走到一旁,语气真切道:“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你能不能帮一帮我?”

  闻杏受宠若惊:“夫人这说得是哪里话?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是,奴婢自当从命!”

  阿回昂着头看着两人,眼睛吧嘚吧嘚地眨着。

  姜肆满面愁苦,拽着她的手紧了几分,惨淡道:“昨日我与将军吵了两句嘴,今日他就派人围了红鸢居,不让我们母子两个出去了,我师父临行前嘱托我一件事,这几日将军在气头上,横竖我是不敢叨扰他了,所以就想拜托你……”

  姜肆一面说着,一面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摁到闻杏掌心里,阿回的眼睛也随着她的动作落到闻杏手上,慢慢睁大了双眼。

  “夫人……这是?”闻杏看着手上的东西,大惊失色。

  姜肆赶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将她手掌一合,压低声音道:“师父本想托我帮他购置一处宅院,我回来这几日天天进宫,还没来得及给他相看,现在又不能出去,等到师父回来我怕是要受他数落。这里是五百两银票,我那里还有五百两,算在一起够在京城里够买个宅子了,我想请你帮我出去看看,哪里有合适的地方,购置一处下来就好。”

  闻杏哪里见过这么多钱,吓得连连推辞,将银票送回去:“这么大的事,夫人还是跟将军商量吧,奴婢怎么能做主?”

  姜肆一顿,眸光隐了隐,神色无奈道:“这件事也只有你能帮我了,将军看不上我这个医女的身份,也不喜我和师父走得太近,师父虽然喜欢逍遥,但安身立命之所也至关重要,他将这么大的事交给我,我却不能办妥,是愧对师父的恩情……”

  姜肆说着,眼前便泛起阵阵水光,闻杏见了心疼,又有些不可思议:“夫人是医女,治病救人功德无量,将军怎能看不起呢?”

  说着说着又有些义愤填膺,她这几日多少也懂姜肆的处境,作为府上下人,她接触到的闲言碎语只多不少,很多人都嫌弃夫人出身低微配不上将军,只要将人看低了,那人做什么都是错,被挑刺,被质疑都是常态,看夫人这么难过,她觉得夫人一定也听到了那些风言风语。

  “嗯……行!夫人既然这么相信奴婢,那奴婢就帮夫人看一看!”闻杏答应得爽快,没心没肺地笑起来,那一沓银票她见过没摸过,“嚯呦嚯呦”地一边惊叹着一边仔细叠整好放到衣襟里,“夫人放心,奴婢一定把事情办妥!”

  姜肆叮嘱她:“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哦,还有阿回知,切莫让第四个人知道。”

  “奴婢晓得,奴婢就说出去为夫人买药材,别人去了不放心,得奴婢亲自验看。”闻杏还是很聪明的,一点就透。

  姜肆淡淡笑着,却不敢放下心来,疏柳那边就是为了迷惑陛下的,闻杏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去处,狡兔三窟,但她没人没力,只能做个这样的障眼法,闻杏她也不能完全放心,可除了闻杏之外,她再也没有可用之人,如果要离开,只能这样赌一把。

  倘若霍岐不肯签下放妻书,难不成她要一辈子窝在将军府的后院里跟人争风吃醋?

  她可不愿坐以待毙。

  正宁宫崇文殿

  朝堂之上,文武大臣排列两侧,泾渭分明,方才众臣正商讨冀北兵马暗动一事,吵得是不可开交,一方主战一方主张休养生息,各说各有理,如果不是有陛下在龙椅上端坐着,两方怕是要打起来。

  武官讽酸儒们斯文扫地,文臣嫌武夫们举止粗俗,萧持刚开朝没多久,官员尽是一些从齐地追随过来的老人,原来在一起争论惯了,现在到朝堂上,有些毛病还是没改过来。

  “冀北之事,还需多加关注,至于发不发兵,容后再议。”

  等了很久,萧持终于开口,众臣一凛,看陛下这态度,是不想在这件事过多交谈,陛下一发话,他们也不嚷嚷了,纷纷抱着玉笏低眉顺眼看着脚尖,扮做个木头人。

  眼看早朝就要接近尾声,张尧正要喊无事退朝的时候,左手边第三位的霍岐突然出列,他恭敬垂身,对上头的萧持道:“陛下恕罪,微臣有事启奏。”

  萧持眼帘轻抬,眉目幽深地看着他,唇边有些微的笑意:“有事启奏,何罪之有?说。”

  众臣也不知霍岐为何先要告罪,纷纷竖起耳朵听,霍岐压了压上身,声音却拔高一些:“微臣得知陛下近来头痛症有严重之势,特在京中遍寻名医,今日刚好找到一个。原本臣妻可为陛下延缓病情,但昨日内子旧疾复发,身体抱恙,恐怕不能再到宫里为陛下看诊,若是陛下不介意,臣可将那医者引荐……”

  说到此处,他蹲了一顿:“此事虽与内子有关,却也事关陛下龙体,所以臣才在早朝之上说出,若有思虑不周之处,还望陛下恕罪。”

  萧持眉心微动,“抱恙?”

  霍岐赶紧道:“只是小疾,不劳陛下挂心。”

  君臣如此一问一答,其他臣子却有些看不明白了,骠骑将军原配夫人被接回家的事他们早有耳闻,也知道有个医女每日到养心殿为陛下看诊,但这人竟然就是将军夫人,他们也是今日才知道。

  霍岐特地在早朝提起这件事,难不成有什么深意?

  众臣心中在想什么,霍岐大抵都知道,他此举就是为了让别人多想,才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这件事搬到台面上来说,一来,可以借妻子抱病之事光明正大地挡住陛下接她入宫的圣旨,二来,陛下如不想让人妄加猜测,就会顺水推舟跟他夫人划清界限,以免再传出什么闲话来,污了皇家名声。

  霍岐用的是阳谋,也不觉自己这个算盘打得卑鄙,倘若两人之间真有什么事,那也是陛下不义在先,如若没有瓜葛,那算他杞人忧天,今日一举也不会造成任何后果,对他来说,是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至于陛下会不会在心里怪罪他,霍岐自己也犯嘀咕,但起码在明面上陛下要秉持公明公正的原则,应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损伤皇家颜面。

  萧持久久没有开口,众臣都已发觉出不对味来,王谙站在末尾,也在揣摩霍岐和陛下的内心,前不久他去求的圣旨迟迟不见回音,正心生疑窦,按理来说,以王家和霍家的贡献,求一个一品诰命夫人不至于这么艰难,今日见此景,倒让他多了个猜测。

  难不成,是跟她有关?

  “姜医女既然身体抱恙,便好好休养。”萧持说着站起身,淡淡看了张尧一眼,什么也没说,便转身进了后殿,至于霍岐所说,要再引荐一个大夫,他也没有给答复。

  头顶传来张尧“无事退朝”的声音,霍岐的脸色沉了沉。

  陛下态度反常,今日之事恐怕不能堵住悠悠众口,虽然肆肆不用再进皇宫,但对她的名声而言未见得变得有多好。

  他忧思忡忡地行出正宁宫。

  后殿里,一人站在正中央躬身等候,萧持径直越过她身侧,声音传了过来:“她病了?”

  疏柳愣了一下,急忙回道:“没有,姜医女一切安好。”

  萧持坐下,神色缓和些许,只是眸中仍有几分意味不明的凌厉:“她还有什么事?”

  疏柳将昨夜的事详细讲了一遍,又把姜肆托她购置房产的事和盘托出。

  萧持听着听着便笑了,修长指尖轻按着鼻梁骨:“她也会耍些小聪明。”

  疏柳不明何意,微微抬了抬头,萧持却对她摆了摆手。

  “她想做什么都随她。”

  “……是!”疏柳领命要走,萧持将她叫住。

  “还有,宋家的事,可以让她知道了。”

  萧持说完,一只翅膀受伤的雨燕忽然从敞开的轩窗外撞了进来,一下落在铺满宣纸的桌案上,怏怏地扑腾着残羽,挣扎着起不来。

  疏柳微怔,然后便看到陛下饶有兴致地将雨燕放到掌心上。

  然后轻轻摸了摸它的头。

  “告诉张尧,朕要去将军府。”他似乎心情颇好。

  疏柳暗暗叹一口气,有些事啊,躲是躲不掉的。

  姜肆低头看着怀里的手炉,心上破了洞的口子好像被补上一块,暖暖的,可她却鼻腔发酸。

  “嗯,你想告诉阿娘什么?”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炕上,阿回捡起自己的小被子罩到身上,嘱咐姜肆:“阿娘,你也盖上,我们慢慢说。”

  姜肆不禁笑出声来,好像从前是她经常这么跟他说话。

  “阿回,把衣服穿好,外面冷。”

  “阿回,桌上的饭热乎的,快点吃。”

  “阿回……阿回……”

  她养了阿回五年,今日她忽然发觉,阿回也陪了她五年,他们是互相的依靠。

  姜肆点了点头,看着阿回一副认真的模样,也换上认真的表情,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旁边的锦被裹在身上:“嗯,你说,阿娘听着。”

  阿回抿了抿嘴,低头看着自己盘起来的小脚丫,先说了一句:“那阿娘不要打断我。”

  “好。”

  姜肆心里越发好奇,阿回到底要跟她说什么,值得他这么郑重其事。

  阿回抬起头,双眼像星星一样炯炯有神,脸上满是孩子般的真诚,却又有一丝超脱年纪的沉稳和冷静,他慢慢说:“其实,爹爹回来的那天,我就有满肚子的问题想说,我不喜欢爹爹,他身上有陌生的味道,他还试我有没有劲儿,他不知道我身体不好……但是阿娘,我不骗你,他抱着我的时候,我又很开心很开心。”

  姜肆心头一颤,听他开始说起霍岐,眼睛慢慢睁大起来。

  阿回却不停歇地说着:“我们从小草房搬到大房子那天,看到有一个比我小的弟弟,抱着爹爹喊‘爹爹’,阿娘,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里,好疼好疼,疼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也很生气,气他为什么还有一个儿子可以喊他‘爹爹’,而我长这么大才见到他第一面。”

  “阿回……”姜肆看他摸着自己心口说好疼好疼,突然也跟着一起心疼,但她想要伸手安抚地摸他头顶时,阿回忽然站了起来。

  他对着姜肆弯了弯身,认真又有些拘谨,复而抬头,打断她的话道:“阿娘,你教阿回一定要懂得感谢,阿回想要谢谢阿娘。这几天我问了闻杏姐姐,她已经把事情的……来龙……来龙去脉,都告诉阿回了,阿回知道爹爹没有不要我,他对我也很好,而且是真心对我好,阿娘说的话,阿回都一一记得,我不是一个被爹爹丢在一边的孩子,没有人不要我。”

  姜肆听他磕磕绊绊地表达自己的意思,眼睛一热,她点点头,将阿回抱过来,在他胸口上抚了抚:“对,没有人不要阿回,我们阿回是全天下最乖最懂事的孩子,你那么好,怎么会有人不要你不爱你?”

  她抚着他心口,为他顺着气,阿回却一下抓住她的手,爬起来坐正了身体,他看着她,一字一顿道:“爹爹很爱阿回,但阿回全天下最喜欢阿娘。”

  姜肆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

  毫无预兆地,就是在那个瞬间,当阿回用无比坚定的语气告诉她,他全天下最喜欢阿娘时。

  她的心被一个温热的手掌心攥了一下,又疼又暖。

  阿回上前替她擦眼泪,不顾姜肆有些错愕的眼神,一边擦一边说:“爹爹对阿回好,但却对阿娘不好,他让阿娘伤心难过,阿回就不喜欢他,阿娘,我什么都知道,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你不要为了我,把伤心难过都忍着,我都看到了,你不想让爹爹碰到你,你想躲着他,有时候,你还想跟他吵架,但是你一看见我就忍下了,阿娘,我其实不关心他到底爱不爱我,我只想让阿娘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姜肆怔怔地看着他,眼中有不敢置信,但更多的是源源不断涌上心头的疼惜,她没想到阿回会想那么多,也没想到阿回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蠢,她以为阿回只有五岁,他什么都不知道,但其实阿回比她想象中懂得更多,她发觉自己的保护也是种伤害,是她让他自己用眼睛看清了实事和裂痕,而不是凭她告诉他什么是爱什么是不爱。

  在她纠结难过的时候,阿回会不会也像她一样纠结难过?

  这对一个孩子有多残忍?

  他越是这样懂事,姜肆就越自责越心疼,是她沉浸在自己的悲欢和保护欲里忘记了阿回的感受,这种忘记是一种不信任,让她认识到自己的浅薄和惭愧。

  姜肆一把抱住阿回,在他背上轻轻抚着,不停念叨着:“是阿娘错了,对不起……是阿娘错了……”

  阿回说:“阿娘没有错,是你让阿回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可怜的小孩。”

  阿回抱着姜肆的脖子,像她每次安抚他那样,伸出小手,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头发:“但是,我好想告诉阿娘。”

  “阿回不管什么时候都站在阿娘这边,所以阿娘也要站在自己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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