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_帝肆宠(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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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

  夜半时分,灯火通明。

  张尧提着灯笼走到养心殿门前,将灯笼放下,接过小内侍手中的茶盏,慢步走了进去,到了御前,将茶盏轻轻放下。

  御案之后翻阅奏折的人没有抬头,端起茶喝了一口,饮过之后,才开口问:“换防结束了?”

  张尧躬了躬身,轻道:“奴婢刚刚看到千大统领路过正宁宫,东边应是已经结束了。”

  萧持没说什么,将茶杯放下,半晌后又问了一句:“霍岐还在宫外等着吗?”

  “看到宫里落锁,仍等了一个时辰,不过千大统领路过的时候跟奴婢提到了,说霍将军已经离开。”

  萧持嗯了一声,手上的奏折放下,仰起头按了按眉心。

  张尧看了看堆在案头比人还高的奏折,不免为陛下忧心,也不知要看到什么时候,但又知道陛下不会听他的劝回去休息,沉吟片刻,他眉梢微扬,开口道:“奴婢奉陛下的命给姜医女母子安排住处,刚从太医院那边过来,您猜姜医女现在正干什么呢?”

  萧持听到那三个字,按眉的手微微一顿,眼睛却没睁开,嗓音中有几分慵懒:“做什么。”

  张尧笑了笑:“今儿值守的是太医令文琮,他这个人,陛下也知道,是个医痴,奴婢介绍完姜医女的来历之后,他不仅没有因为姜医女是个女子而有所怠慢,反而来了兴致,非要拉着姜医女互磋医术,奴婢走时,两人相谈甚欢呢!”

  张尧本想借姜医女的事分散陛下的注意力,让他偷闲好好休息一会儿,却没想到陛下听完他的话直接站了起来,眉间闪过郁色,抬脚欲走。

  走出几步之后,他又停了下来,静默片刻,他转身走了回来,张尧自觉自己说错话了,偷偷打了下嘴,萧持坐了回去,眉头微蹙:“文琮何时这么健谈了?”

  张尧一凛,脖子后面生出汗来,赶紧道:“文太医得过游老几日教导,奉他为恩师,眼下是把姜医女当作小师妹了,奴婢在里面听了一会儿,两人谈及的都是一些奇难杂症,的确是研习医术,绝没有任何不礼的行为!”

  萧持听出他的话外音,没说什么,不久之后,静室中传来一声叹息,他道:“朕知道。”

  “吩咐下去,她如有什么需要,全都满足。”

  张尧松了一口气,回道:“陛下放心,奴婢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喧哗,皇宫入夜之后就会变得非常静谧,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扩大,短兵相接的声响传入殿内,听得人胆战心惊,张尧面色微变,往门的方向去,似乎想要把门关上。

  萧持坐在案边岿然不动,沉声叫住他:“不用了。”

  张尧顿住,回身看了看,不再向前,但也没离开,如果真有刺客闯进来,他也可以挡在陛下之前,护住陛下。

  张尧想象中的事并未发生,外面的声音很快归于沉寂,紧接着是青羽卫情理现场的声音,不一会儿,身穿青羽卫黑甲的千流匆匆行进殿中,看到张尧愣了一下,跟他使眼色。

  “陛下怎么样?”

  “不知道,不太高兴。”

  “我知道了,那我小心点。”

  神交结束,千流提着剑沉了沉脸,快步行到殿里,单膝跪下,道:“禀告陛下,正宁宫外突现刺客,有二十余人,皆是青羽卫打扮,属下已经带人将所有刺客拦截下来就地斩杀,现在已经安全了,陛下可以放心!”

  “活口呢?”

  顶上只有一句话。

  千流右眼一跳,底气没那么足了:“吞毒死了……”

  青羽卫是大魏皇家第一禁卫,萧持刚登基,京中正是用人之际,不可能将所有前朝之人都尽数遣退,而齐地追随而来的人,也并不能得萧持全然信任。

  而换防之时是皇城守卫最为薄弱的时候,萧持也有意借换防之际逼得青羽卫中潜藏的前朝余孽现身,有一些赵王萧违的心腹留得性命在,就是为了有机会能杀了萧持替主报仇。

  可是如果真是萧违的人,大概恨不得在临死之际大声谴责萧持屠城的“丰功伟绩”,绝不会这么悄无声息地吞毒而死。

  吞毒是为了防止被捕之后遭遇严刑拷打,同时也是为了替他们的主子守住秘密。

  萧持垂着眸,手指轻蹭着衣袖上繁复的花纹,若有所思,良久后,对千流道:“十日后再换防的时候,你们反应不要那么快。”

  千流抬头,眸中有疑惑:“陛下的意思是……”

  “弄清楚他们的目的。”

  千流明白了,低头道:“是!”

  “这几日往她的身边都安插些人手,不要让她察觉。”萧持吩咐道。

  千流很容易就知道陛下指的是谁,抱拳应是,萧持便让他退下了。

  正宁宫闹出的动静不小,姜肆把着门框细细听着,眼露担忧之色,后面坐在一堆草药中间的人对外面的声音充耳不闻,跟姜肆招手:“你不用听了,没事的,宫里每隔一段时日就会闹出点乱子,我都习惯了,反正最后陛下身边的千大统领都会解决好,你快坐下,告诉告诉我游老是怎么应付潮县时疫的。”

  姜肆闻声回头,脱口而出:“每隔一段时日就会有?”

  男人面白无须,脸色有些阴郁,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人,对姜肆说话的时候却表情丰富,似乎觉得她不谈医闻见识就是浪费时间。

  文琮“嗐”了一声,拍拍腿,道:“就是每次宫城换防,总要出点事情。”

  “换防?”姜肆重复一句,想起陛下的话,微微蹙眉。

  原以为换防只是个借口,没想到还真会出事,她方才误会他以宫城落锁为由让她住在宫里,一旦流言传出去,她就是不想答应陛下那个提议恐怕也别无他法,可最终,陛下没让她留在含英殿,而是让张尧送她去了太医院。

  太医院不在后宫,又是公职场所,此一道到算是正大光明了。

  她瞥了一眼外边,声音消失了,走回去坐到小杌子上,一边帮文琮配伍,一边道:“宫城这样守卫严密的地方,竟然还会出事,真是闻所未闻。”

  文琮哂笑一声,摇头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皇宫里才是一个大染缸,危机四伏,想当年,我在前朝当值时,废帝后宫佳丽三千,每天都有冤魂,比这真刀真枪的可血腥多了,啧啧。”

  姜肆忧心忡忡的思绪被他转移开来,疑惑道:“有这么夸张吗?”

  文琮努了努嘴,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跟她比了几个手势:“废帝登基第二年,后宫一共有十个妃子有孕,最终一个也没活下来,还死了两个妃子,你说夸不夸张?”

  姜肆瞬间皱起眉头,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最后道:“这宫里的太医真不是人干的,辛苦师兄了。”

  自从知道文琮受过游为仙几日点拨之后,姜肆便管他叫师兄了,文琮却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受不起:“你跟了游老三年,我可比不得,你快跟我说,潮县时疫到底是怎么解决的!”

  姜肆知道文琮对这种事最是好奇,便不再吊他胃口,同他说起跟游老解决潮县时疫的事,不知不觉就到了丑时,姜肆撑不住了,回去休息,留下文琮继续值守,还跟她约定下次再一起研习医术。

  姜肆欣然应下。

  第二日陛下没再出什么幺蛾子,姜肆看完诊就跟阿回一起出宫了,再想那晚她是真的误会了陛下,姜肆心中便有些过意不去,也更加坚定了她一定要为他治愈的决心。

  只是陛下提出的那件事,她仍没做好答复。

  出了宫城,姜肆看到陛下准备的马车,抱着阿回正要上去,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叫喊,她动作一顿,面色渐渐沉下来。

  回身,墙根下有个身穿官服的男人正快步朝她走来,男人到了近前,死死皱着眉头,看了看阿回,看了看姜肆,一脸的义正辞严:“你在宫中留宿了?”

  姜肆本就厌烦他到极点,一听他劈头盖脸就是这句问话,瞬间没了耐心:“放妻书你可签好了?”

  霍岐一怔,“没有!”

  姜肆把阿回放上去,回头对他道:“拿了放妻书,我才跟你说话,不然别来烦我。”

  说着,姜肆要上马车,霍岐脸色一变,上前拽住她手臂,急道:“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今日?你我二人还未和离,你却留宿宫中,肆肆,我原不知你是个如此不知廉耻的人……”

  姜肆被拽疼了手腕,扬手要挣开,却没想到听到他后面那句话,登时便瞪圆了眼,怒火攻心,没做他想,甩手给了他一巴掌。

  啪地一声脆响,直冲耳膜。

  宫墙下守卫的人频频侧目。

  姜肆一下一下地呼吸着,仍不觉得解恨,霍岐偏了偏头,似是觉得有些不敢置信,跟上次不同,他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

  挨了一巴掌,他脸上也显出几分狠意,就在他用力将姜肆拉到身前时,一把剑出现在他眼前,敲了一下他的手背,霍岐吃痛松开手,那剑鞘顶端推着他的前胸,将他击退数步。

  疏柳一把抽出长剑,对准霍岐,把姜肆牢牢护在身后。

  霍岐抚着胸口,没想到眼前之人武力值竟然这么高,随即反应过来,质问道:“你也是陛下的人?”

  “霍岐,你脸皮之厚,简直超乎我的想象。”姜肆深吸一口气,握住疏柳的手,从她背后站出来,一双眼沉着疏离,看得霍岐心头一凛。

  “你到现在还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知我为何这样讨厌你,只会把一切过错都推给别人,这样你心里就能好过吗?”

  霍岐脸色铁青,想要说什么,姜肆厉声道:“给你三日时间,放妻书交到我手里,不然我不介意跟你走一趟衙门。”

  说完,毅然决然地转身上了马车,疏柳瞥了他一眼,也跟了上去。

  姜肆看到马车里的阿回动作一顿,随后坐过去,忍下心中悲愤,却不知该怎么跟阿回解释。

  阿回听到那些话会怎么想呢?

  马车驶向西城,在永安街尾停下,姜肆一路沉默,抱着阿回下了马车,此处是之前她托闻杏购置的一处宅院,三进的院落,住她们几个绰绰有余了。

  这还是姜肆第一次回来,本应该兴致勃勃,好好看看这个她今后的落脚之处,可因为宫城前发生的事,她现在什么心思都没有。

  刚一进去,正好看到闻杏走出来,见到姜肆,面露喜色,过来行了一礼,问道:“夫人怎么今日才回来?奴婢还以为将军又将你们关起来了呢。”

  一听到这句话,姜肆更觉心烦,疏柳在后面给闻杏使了使眼色,闻杏立刻闭嘴了,给姜肆让出一条道,让二人进去。

  姜肆没说话,径直走了进去,一进是正厅,旁边有个小书房,因为她所有的行礼都还在将军府,所以书架上都是空的,姜肆看到桌上摆了文房四宝,似是想起了什么,走过去抽出一张纸,挥毫泼墨。

  阿回扒着桌子边看,露出一双大眼睛,抬头问她:“阿娘在写什么?”

  “在写药方。”

  “给谁的?”

  “昨日在将军府,有一个夫人津液枯少,有些微的筋肉失养,恐有后患,娘亲写个温养的方子,让她调理调理。”

  阿回眨了眨眼:“是那个秦夫人?”

  姜肆抬头,笑了笑:“你知道?”

  “孩儿也觉得她有些不对,”阿回抿了抿嘴,“可她对娘亲不好,娘亲为何还要帮她?”

  姜肆搁下笔,将信纸封好,递给疏柳,疏柳看眼色便明白了,点了点头便出去。

  姜肆绕到案前,摸了摸阿回的头:“别人怎么样我不管,阿娘只是想自己图个心安,既然看出来了,提醒一下也无妨,人有很多面,不能光凭自己喜恶断人,尤其是医者,但也不必太过强求,做到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

  阿回低头想了想,似是想通了什么,重重地点了点头。

  “阿娘,阿回知道了。”

  姜肆捏了捏他小脸蛋,正要直起身,阿回又道:“阿娘特别好,所以不管别人说了什么,阿回都不会相信,阿回自己有眼睛,自己会看,所以阿娘不用担心,阿回永远站在阿娘这边。”

  姜肆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她没想到阿回知道她心中所想,更惊异他会跟她说这番话。

  所有烦闷都一扫而光,姜肆附身抱了抱他。

  她何其有幸,会有这么懂事的孩子。

  “阿回,阿娘想谢谢你。”

  阿回下巴垫在她肩头,小手在她后背拍了拍:“阿娘,你以后叫我名字吧。”

  “我不想姓霍了,我想跟阿娘,姓姜,以后就叫,姜遂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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