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_南风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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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56章

  只是那个时候,对于未来,是没有人能拍着胸脯保证许多希冀必定能实现,也没有人有足够的能力,去揭示每个人命运的走向。

  陈粥在某天夜里接到阿商的电话,说她让人被堵在第五大街的街头,她有张银行卡,就放在她住的地方的床下的盒子里,十万火急,让她救命。

  阿商告诫说陈粥只需要找到银行卡就好,楼下会有人来问她要,让她给完卡就回去。

  陈粥按照她说的,去了她住的地方,找到了那张她说的压在床底下的卡,走到楼下,按照阿商说的那样,在那个路口等着。

  阿商说的那个路口,人来人往,是她特意挑的安全的地方。陈粥缩在冷风中,看着自己喘出的气瞬间变成了空气中的白雾,在那儿等了一会,过来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带着个鸭舌帽,径直过来问她,是不是送钱的。

  陈粥捏着银行卡点点头。那人伸手,要拿过她手里的卡。

  “阿商呢?”陈粥没给。

  “她能给你打电话让你给钱,不就说明人还活着吗?"对面的人没什么耐心,啐了一口痰,"给我。

  陈粥依旧攥着那银行卡。

  "给我!"对面的人大喝一声。陈粥往后退了半步。

  周围的人群听到动静,有几个男生还好心地过来问陈粥,是不是需要帮助。

  那个男人眼见事情变得越来越麻烦,只得服了软,压低声音在陈粥耳边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只要还上了钱,就没事,我们的目的,也就是把债主的本金和利息都拿回去,但你要是再这样拖下去,我就不能跟你保证,她会没事了。

  陈粥不知道对面是什么人,但有一点,再拖延下去,她保不准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给了,你们就能放人?"陈粥盯着他。“还钱了她就能走,我还嫌麻烦呢。”那人一脸不耐烦,趁她松下神来,抢过她手里的卡。

  陈粥只能由他拿走。

  她眼见拿着阿商银行卡的人大步流星地就这样走了,心里莫名升腾起一阵不安了。她知道最近阿商为了小译的事情奔波,她上次来还自己钱的时候,明明对她说的是,她的资金上已经能够周转过来,怎么现在,又跟这些人扯在一起了。

  还是说,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拆了东墙补西墙的,又去跟那样的人借钱了。陈粥思来想去,这事越想越不对,她于是拦手打了个车,去找了阿茵。

  陈粥拉着阿茵说了那许多,阿茵却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反过来安慰陈粥。

  “我知道,小粥,你别着急。”

  “阿茵姐,阿商是为了小译的事情对吗?”“嗯,小译那儿的情况不是很乐观……”

  陈粥连忙把自己的包里的现钞和她带在身上的银行卡都翻出来,“我有,我的实习工资,我的银行卡里还有些以前存下来的钱,她真的可以不用还我,我还可以跟家里借一点……

  陈粥越说越急,“阿茵姐,你真的要拦着她,他们不是好人的,你是没有见过阿商以前的伤,他们下手没轻重的啊,阿茵姐……

  面前的小姑娘着急起来,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鼻头红红的。

  阿茵冷静的外表下,心里的波涛其实随之翻涌。陈粥在他们姐妹面前毫无保留的,一样一样地把自己的所有的家底抖出来。

  这让她想起那天晚上,她走投无路去找昌京所谓那些混的一个比一个好的朋友借钱的时候。那些所谓的上流社会人士,他们随便拿一张银行卡出来,里头的零头都比陈粥这儿二十岁刚刚出头的家境普通的女孩子的全副身家要多的多了,却无一人,愿意支援他们姐妹俩。

  原因无他,首先事不关己,人总是趋利避害。其次也怕再借出去的钱,再也没有能还回来的痕迹。

  阿茵也不怪他们,毕竟在他们眼里,她从来就是依附于他人的,已色示人的菟丝花而已。即便是这样,他们姐妹俩,也不能要陈粥的钱的。

  对于治病救人来说,那的确是杯水车薪,但对于小粥来说,那已经是她能拿得出来的全部东西了。

  真情最难辜负。阿茵让陈粥把那些东西都收回去。"小粥,没事的。"阿茵这样安慰她。

  陈粥这才发现,她自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却忘记了,明明阿茵和阿商才是这件事里最难的人,他们的无助和困难一定比她还多,她控制了自己情绪,但依旧在那儿抽抽搭搭说,"对不起啊,阿茵姐。

  "没事,不哭了。”阿茵把纸巾递给她,“阿商的事,我会解决的,我们姐妹

  俩在外这么多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放心,阿商十六岁就跟我出来了,灵光着呢,我会说她的,那些人,以后让她不要再接触了。”

  “真的吗?”陈粥依旧红着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的,你什么时候见到过你阿茵姐处理不好这些事的。

  阿茵说完这话,陈粥才觉得自己稍微放心了一点,就像阿茵说的那样,陈粥从来就没有看到过有阿茵解决不了的事情,即便是季言冬这样难琢磨的人。

  “那小译那边……”

  "没事。”阿茵笑笑,“你姐姐我有钱,不缺你的,只是前段时间要周转一下,阿商以为我没有,这才去找那些人的。

  "真的?"“真的。”阿茵依旧波澜不惊地带着那点微笑,“我这几年青春,总还是值点钱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陈觉得听上去应该是悲凉的,但阿茵的神色里,她半点都看不出那种自怨自艾的味道来。

  她总归是被她哄住的。

  阿茵托人联系了沈方易,让他把陈粥带回去。

  沈方易接到电话后,没多久就到了。

  他送陈粥上车后,站在阿茵那个依旧在季言冬名下的房子的院子里,在那儿等着阿茵,似是有话要讲。

  阿茵知道他要说什么,先开了口。

  "您放心,我们姐妹俩的事,我们姐妹自己解决。

  沈方易没料到阿茵这么直接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倒是与他印象里不大一样。他们那个圈子,阿茵是最眼熟的,虽不作势讨好,但胜在容貌身段出挑,又甚少过问那个圈子里男人的事,在那个圈子里过几天就换一批的依附着男人生长的菟丝花里,竟然是花期最久的。

  他不是不知道阿茵的情况,那无底洞似的缺钱会让人走上岔路,他自然是忌惮,她们会把一些心思,放在陈粥身上。

  但还未等沈方易开口,阿茵就自己说了,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他于是点了点头,上了车。

  阿茵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深秋的日照向来就短,晃晃悠悠的只出来半个下午就颤颤巍巍地缩回去。阿商跟从前一样的时间点,去买了小译爱吃的一些糕点,去医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他。

  小译刚做完一次手术,是突发急性的被送到手术台上,好在发现的及时,捡了一条命回来,已经从重症病房转移出来了。

  阿商跟之前一样,到了小译的病房,却发现窗边下站着一个人,除了联袂翻飞的窗纱之外,病房里并没有小译的影子,也许被护工带出去晒太阳了。

  阿商看到来人,脸上的神色变了变,她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清了清嗓子,还是叫了人:"姐。

  “小译的手术,我是不是说过,不做了。”阿茵转过来的时候,脸色凝重,好看的眉眼有些凛冽,语气像是被外头的寒气压着。

  阿商没敢对上阿茵的眼睛,“我知道,我自己有钱。”

  她把带来的糕点一个一个地放好,太阳快落山了,估计护工马上就要带小译回来了,他要是看到了都是他爱吃的,应该是会高兴的。

  “你有钱?”阿茵依旧站在那窗边,“你有钱就是去找那种见不得光的贷款公司是吗,你知不知道对面是什么人,那种人敢开这种公司,什么事做不出来

  “我知道,我有数,姐,我不跟他们往来。”阿商抬头。

  "不跟他们往来?"阿茵走过去,伸手抓过阿商的手,撸起她的袖子,露出她手臂上又青又肿的伤口,“这就是你说的,不跟他们往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下去,你会被耗死的,你自己的事业不要了,现在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是吗,医生不是没有跟我们说过让我们——

  "小译有救!”阿商腾的一下从桌上起来,涨红了脸,"姐,小译有救,只要我坚持,医学总会进步的是吗,医生说今天的医学技术救不活他不代表明天的医学技术救不活他,只要有希望,我就能等。

  "你能等,你知道强撑他一天的生命要花多少钱吗

  “我能负担!多少钱我都负担!只要小译能活,我去赚,我去借,高/利/贷地下钱庄算什么,我甚至都可以去卖……

  “啪”的清脆一声,阿茵一个巴掌拍在阿商的脸上。

  她手上用足了力道,一瞬间,阿商的脸上起了一个红印子,凌乱的几缕头发荡下来,垂着脸在那儿有一会的沉默。

  阿茵看到阿商脸上起的红印子,心里涌

  上一阵心疼和后悔,但到底还是没有松口,站在那儿,努力地平复心里的情绪:"小译的事情,你以后别管了,只管去搞好你的音乐,你走到这一步不容易,你姐我没用,弟弟和妹妹,我只能保一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茵说完之后,阿商才反应过来,她翅趄了几步,抓过阿茵的手,“阿姐,阿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小译呢,小译去哪里了,他刚做过手术,随时都会有危险的,你把小译带到哪里去了……

  "吉雅商,你听懂了没有,我说,以后,不许你再提小译。

  “他是我弟弟!”阿商眉头紧蹙,声嘶力竭地说到,“你让我怎么不管!你让我怎么不管!他从小无父无母

  阿茵脸上依旧不动神色:“爸妈过世的时候,你也只有十几岁。”

  她转过来,一字一句地对阿商说:“尽人事,听天命。”

  “你胡说,你就是拿不到钱了,所以你就不救了,你就是心疼你自己的前途,那些养着你的人,他们都嫌弃你有我和小译两个累螯,要是没有我们,你拿着那些脏钱,早就远走高飞,飞黄腾达了是不是,是我们拖累你了,吉雅茵,好,从此以后,你管你的生活,你就给人家当金丝雀吧,我和小译管我们的生活,哪怕有一天,我们上街乞讨,也不要再你伸手相助。

  “你!”阿茵心口一阵气血翻涌。

  "告诉我,我弟弟在哪里!"阿商提高了嗓音:“告诉我!吉雅茵!”

  黑夜依旧完全覆盖下来了,阿茵抬头看向此刻五官扭曲,尽数像她咆哮着发泄愤怒的人,感觉到全身上下的骨头无力地好像要散架,她在阿商怨恨的眼神中,终于是缓缓开了口。

  “馨康疗养院。”

  阿商听完后飞奔出去。

  馨康疗养院的房间,安静到毫无生机。

  在这儿得知亲人死去的人,不会像在医院里那般的嚎啕大哭,因为他们都心照不宣的知道,把人送到这儿来的这个决定,本身就是已经给病床上的人判了死刑。

  小译安静地躺在在疗养院里的床上,他木木地睁着眼睛,直到看到阿商来的时候,艰难地用口型叫着她“阿姐。”

  “阿姐来了。阿姐来了。阿姐带你回医院啊。"阿商擦

  过眼角止不住的眼泪,"对不起啊小译,阿姐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糕点。阿姐这就带你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译无力地摇摇头。

  他僵硬的手指勉强地动了动,发白的嘴唇抖了抖,眼神落在病床前的那顶帽子。

  阿商明白过来,连忙把那顶帽子拿起来,戴在他几乎已经是没有头发的头上。

  “戴好了。”她整理好小少年的帽子,“我们小译,长得真帅呢。”他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

  阿茵隔着玻璃,望着屋子里的两个人。

  那种难言的痛,融在冰冷夜里,凝结在白色的玻璃窗上,变成某日凌晨细密又戳人的冰碴子,生生扎到人的心里去,千疮百孔的伤口让人想不通前方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小译也是她的弟弟,她的乖巧弟弟,她留他一人在这等死的时候,心又怎么会不疼呢。

  他们姐妹两散尽家财到现在负债累累,却也只能一天又一天地勉强维系着小译的命。

  更别说现在阿商,完全已经是不管不顾的一条路要走到黑了。

  阿茵看着玻璃窗里的两个人,在毫无生机的冬夜里恍惚地想到,或许她还有一条路可以走的,只不过那条路——或许会赔上她的一生。

  阿茵转过脸,擦干脸上的泪,又换上了从前那样的表情。无悲伤,无软肋,无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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