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_一品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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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朝堂之上众臣纷纷对此大胆却听上去极有成效的办法相互议论纷纷。

  金国老皇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也开始慢慢绽放出亮光来。

  门外传来宦官急促的通报之声,“陛下,刑部掌司青鸾大人求见!”

  那宦官的话音未落,便见青鸾腰间佩着长剑,匆忙跑了进来。

  一脸的惊慌。

  金国老皇浓眉一蹙,极是不满的哼了一声,“青鸾,你没看见朕在招待贵宾吗?你这般慌张成何体统!”

  青鸾一脸严肃,跪于堂上,“陛下,臣有要事禀报,请屏退左右。”

  金国皇帝一听,下意识的看了众人一眼,酒过三巡,按金国礼法,这宴会还没有进行一半。

  若此时将客人都赶走,怕是于礼不合。

  他瞪了青鸾一眼,随即招招手,示意她上前来。

  青鸾无奈,只得卸下了佩剑,在宦官常庆的指引之下,跑到台上,附耳几句。

  金国老皇的眼睛骤然睁大,随即一脸不可置住。

  “真的?”

  青鸾脸色沉郁,“千真万确!”

  金国老皇拿着金杯的手忽然一抖,怀中的酒水尽洒,他身形不稳,歪坐在龙椅之上。

  “陛下”

  “陛下……”

  群臣都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金国老皇的脸一下子苍白到了极点,他颤抖着坐起身来,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话来。

  安静了许久。

  只听得他平复的喘息之声后,方才开口,“都退下吧,朕有事。”

  王蕴带着他的两只大级别的小跟班也准备退去。

  却听见金国老皇说道“洛大人请留步!”

  三人一听,顿顺警醒起来。

  金国老皇虚弱的站起身来,“宫里发生了一些事情,需要借洛大人慧眼,两位不介意吧!”

  王蕴一听立马笑眯眯的说道“当然不,陛下如此看重洛大人乃我两国之幸。”

  说罢看了叶沉一眼,两人大步离去。

  大殿之上只剩下了金国老皇帝青鸾还有洛书三人。

  金国老皇缓缓闭眼,再次睁开之时,双目微红,两行浊泪顺着苍老的脸颊流了下来。

  “摆驾彤羽殿!”

  彤羽殿乃是裕妃所住的寝殿。

  昨天被发现有宫女惨死于摄政王府偏门墙根处时,青鸾便将此事报与了金国老皇。

  今日验尸完后,洛书等人被请到宫中赴宴,而青鸾则是被皇帝派到了裕妃那里,询问案情。

  显然青鸾那边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也不会如此严肃。

  洛书一路上看着一言不发的青鸾,和脸色同样不太好看的金国老皇,一种不好的预感生出。

  难不成还没问出什么话来裕妃就已经畏罪自尽了!

  此事最严重不过是用宫女笼络朝臣,被发现后杀人灭口,失宠降级。

  往轻了讲,宫女秽乱后宫,珠胎暗结,裕妃管束之过,罚几日禁闭,半年俸禄便可。

  若是裕妃真的死了,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彤羽宫。

  还未进门,便已感受到了那种沉闷凝固的死亡的气息。

  裕妃这女人跋扈惯了,所住的寝殿也是奢华至极的。

  光看院子里的这些摆设和绿植,便不下万金之数。

  可见美人到哪里都是受宠的。

  虽然跋扈了些,但颜值高啊,况且还有一个立过奇功的儿子,自然是非旁人可比。

  下了龙辇,金国老皇急匆匆的搀扶着常庆的手,快步走到了主殿室门前。

  刚迈进门内,一外踉跄便摔倒在了地上。

  常庆吓的赶忙将他扶起来,“陛下,陛下,您一定要小心啊……”

  金国老皇帝战战巍巍的起来,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他看着房梁之上吊着的女人,竟然哭出声来。

  “裕妃,裕妃你竟然,竟然敢自戕……”

  洛书随后向屋内迈了一步,一抬头,被那悬挂于房梁之上的人吓了一大跳。

  裕妃的脸色青紫,穿着昨夜睡前的衣衫,身体僵硬的挂在了房梁之上,血滴滴答答的从她身上流着,在地上行程了一个小的水洼。

  血腥之气扑面而来,空气里还有一点酸酸的味道,再加上宫廷里用的熏香,极是让人不舒服!

  青鸾显然并没有敢轻举妄动,嫔妃自戕乃是大罪,弄不好会祸及自己的孩子。

  而青鸾此举,定然是给了赫连玦一个情面,但就是不知道那家伙能否领情罢了。

  金国老皇,命人将裕妃的尸体放下来。

  便召来裕妃的贴身宫女,“说,给朕细细的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裕妃会自戕!”

  那小宫女洛书之前曾见过一次,确实是跟在裕妃身边的。

  “陛、陛下,昨日您呵斥完娘娘之后,她回来很是生气,把我们所有人都赶了出去,不让人跟在身边伺候,而今日清晨,奴婢敲门的时候,还听到娘娘的声音,说是太累了,要多睡一会,到了辰时,青鸾姑娘来时,一进门,便看到……看到……”

  那宫女吓的不轻,身体不一直发抖。

  洛书环视了四周,果然,裕妃昨夜大发了脾气,将屋里的一干瓷器数摔碎了,地上还有一些未打扫干净的碎片,而血确实是从裕妃的脚底下流出来的。

  裕妃的身体还没有产生尸僵,各部分关节极是柔软。

  忽然其中一个小宫女啊的一声尖叫出来。

  众人惊骇回头,却见明明已经没有看气息的裕妃睁开了眼睛。

  小宫女一害怕,便将尸体打翻了。

  只见那颈部一道青紫色的泪痕甚至明显。

  那条索沟于颈部后交叉而成的一块青紫色格外刺眼。

  洛书忽然上前一步,将那裕妃翻过来。

  重新检查了一遍尸体。

  “眼睑点状出血,口唇青紫,指甲青紫,颈部有勒痕,符合窒息而死的症状,但是……”

  金国老皇听到她的判断,缓缓站起身来,“但是什么?”

  “但是,裕妃并不是自杀,而被人以白绫勒死之后,再悬挂到房梁之上的!”

  她的话一出口,便见金国老皇的手狠狠的颤抖了一下,他眼中的惊骇如滔天的巨浪一般狠狠拍打在了山石之上,碎成无数的泡泡。

  他站在那里,仿佛一时之间老去了十岁一样。

  鬓角忽生出斑斑的白发。

  洛书很奇怪,为何她总觉得此事,像是在金国老皇帝的意料之内一样呢。

  难不成,是他在猜测出了裕妃的阴谋之后,下令赐死了裕妃。

  但是又不想自己心爱的儿子赫连玦受到牵连所以给她安了一个这样的死法?

  被人所杀?

  金国老皇帝动了动喉咙,常庆稳稳的搀扶住了他颤颤巍巍的身体。

  末了,他缓缓面向门外。

  彼时午时的阳光正从窗外,门前照了进来。

  而寝殿之内却依旧是阴森森的。

  那一滩刺目的血迹,和那一双睁大的冤死的眼睛,仿佛在叫嚣着自己的冤屈。

  “去通知老五,就说他母亲去了……”

  “是!”

  金国老皇仍旧站在门前,正午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的极长。

  “洛大人,久闻您破案如神的大名,裕妃之死,与昨日发现的那个小宫女有不可分割的联系,青鸾自己怕是忙不过来,你们两人投缘……”

  他还未说完,便被洛书打断。

  “陛下,鄙人知道该怎么做,请陛下放心,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那就好!贵国使臣初来燕京,不如多留一月吧,塞外风光与中原不同……”

  言下之意很明显,你们既然来到我这里,不如多住上一段时日,哪里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道理。

  这案子你破也得破不破也得破!

  金国老皇被搀扶着上了龙辇。

  刚一走出宫门,便见赫连玦疾驰而入。

  他的府邸与皇宫离的很近,想来那传讯的太监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不敢怠慢。

  赫连玦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

  他头发有些零乱,进了宫门之后,谁也没看,直直奔向裕妃的宫里。

  洛书站在一边,看着他一夜间消瘦嶙峋的背影,心中涌上一丝歉疚。

  “母妃……”

  他声音极是沙哑,仿佛一夜没有沾水。

  而裕妃那双骇人的眼睛,在听到那一声母妃之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赫连玦跪坐在床榻之前,头靠在裕妃的身上。

  双眼没有焦距,看向虚无之处。

  他抓着裕妃的手,低声啜泣。

  仿佛此刻,他不再是那个立了奇功,风光无限的成年皇子。

  像是一个在外面受了欺负,而依偎到母亲身边的孩童。

  “母妃,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最后一次见您,没能来得及给你好好说句话。

  对不起,还未能尽孝道,您便这样离我而去。

  赫连玦仿佛被抽空一般,目光呆滞的坐在床边,不动,不说。

  青鸾上前叫了几声,他依旧没有答话。

  无奈,只得看了洛书一眼。

  洛姑娘喟叹一声,点点头。

  她缓缓走过去,“赫连,节哀,我会找出凶手,为裕妃娘娘报仇!”

  赫连玦琉璃色的眼睛,仿佛有了一丝的生机。

  他鼻尖通红,声音哽咽,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她。

  洛书迎着他琉璃色的目光,心中五味杂陈,却不知该说什么。

  昨日还剑拔弩张,而今日竟然在这种场合见面。

  “报仇?什么意思?”

  他的脸色极是苍白,左手臂上的伤口,已隐隐渗血,手指之上,尽数染满了鲜血,看得出昨日他只是简单的做了包扎。

  洛书看了青鸾一眼,后者会意,吩咐宫女拿一些干净的药过来。

  洛书坐在裕妃的床前,示意他伸出手来。

  “我刚刚检查过裕妃娘娘的伤口,后颈处呈交叉状,若是悬梁自尽,则不会有交叉的印迹,显然……”

  她将他的袖子卷起,用热水将周边已经干涸的血迹清理掉,涂抹上了金疮药,又用干净的纱布包好。

  几个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赫连玦一动不动,琉璃色的眼底,悲痛如海底巨浪,沉淀如渊的表象之下,暗流涌动。

  赫连玦闻言,忽然转头,亲自掰过裕妃的身体看了一眼,果然见那脖颈之处有一道交叉印迹的伤痕。

  极是醒目。

  仿佛那一道伤痕深深的刺痛的他的某根神经。

  他狠狠的握紧了拳头,砸在了床沿之上。

  “为什么,为什么不冲我来,为什么?”

  青鸾赶忙上前“五哥,你冷静,裕妃娘娘去了,身后还有很多事需要你料理!”

  赫连玦嘴唇青紫,有了几丝的皲裂,血丝缓缓渗透出来,狼狈的令人心疼。

  昨天夜里,原本计划好的婚礼取消,今日一早,生母被人杀害于宫中。

  人生之中两大重创发生在一夕之间。

  洛书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的调料不太舒服。

  这种愧疚与怜悯,让她有些喘息不过来。

  她转而向院中走去。

  裕妃宫里的宫女皆跪在院中,一个都没敢轻举妄动。

  “彤羽宫共有多少宫女,多少太监,一等宫女几人,二等宫女几人,粗使丫头多少,你们之中谁是管事的,给我一个数据。”

  一个年长一点的宫女,缓缓站起身来,“彤羽宫共有二十九名宫女,八名太监,其中一等宫女十人,二等宫女十一人,粗使丫头八人,尽数在此。”

  洛书举目望去,确实是三十七个人,不多不少。

  看来并没有人化妆而宫女太监潜伏进来。

  那么既然不是化妆而宫女太监,那定然是这宫里的守卫了。

  “彤羽宫,隶属哪一营的禁军管辖?你们可知?”

  那位年长一点的宫女摇摇头,“这个奴婢不知。”

  “是飞虎营的人!”

  赫连玦缓缓从大殿内出来,他双目依旧通红,谁也不看,仿佛失了魂一样的缓缓从大殿外走出……

  青鸾跟在他身后,回头对洛书道“我送五哥出宫,宫里的丧事还要是办的,之后会很繁琐,我们的时间不多,这里刑部的勘查请你帮我看着……”

  “好。”

  而她们说话期间赫连玦已经独自一人走到了大殿门口。

  彼时正午的阳光,自那琉璃色的瓦上照了下来。

  他目光深邃悲怆,站在那精致的殿门之下,高大而挺拔的身躯,却在这一刻显得极为单薄。

  那一件黑红相间的礼服,此刻穿在他身上像是极深的讽刺。

  末了,他忽然笑了。

  眼角带着泪水,似乎透过那纷飞的阳光,看着她。

  又像是透过生死之界,看向大殿之上含恨而终的裕妃。

  须臾,他转身,消失在那纷飞的秋日阳光里。

  彼时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而暴风雨前的平静与祥和,总是与这长空无云密切结合。

  或许,属于这片土地上的宁静,马上就要结束了。

  但那一只于黑暗中操控一切的大手,还躲在暗处搅弄风云。

  洛书背对着大殿,看着这长空万里,忽然想起,昨天夜里,正是白露这一节气。

  但她的大哥正在昏迷之中,还未醒来,而青鸾昨天夜里一直与她在一起。

  那么那几个死去的赫连皇族的者真的是他和青鸾计划所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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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诞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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