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东行中原 之卅七_一笑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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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东行中原 之卅七

  想来周轻重会直接去见伽陀了。唐初五没再到别处找,一路不紧不慢地到了伽陀养伤的院子,准备告诉他一声周轻重一会儿就来。可没想到:唐初五刚一推开院门,却见已经换回了男装的周轻重站在屋门前正要往里进。

  听见声响周轻重回过头。

  唐初五一愣:这……也太神速了吧?!难不成是我刚才弄错了?

  见唐初五露出吃惊的神色,周轻重难掩慌乱赶紧解释,“哦……我……刚才去八尺那儿,他告诉我伽陀找我。”

  呃,看来还是没错……唐初五尴尬地挠挠头,“哦,那好。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周轻重推门进屋,伽陀喝完了药正倚着被子坐在床上等他。

  之前在牢里匆匆见了一面两人没能说上几句话,这回伽陀仔细把他在凌云客栈了解到的情况和被抓去馨庄的经过都讲了。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他似乎只是急着想要见周轻重。

  该说的都说完了,周轻重要走,伽陀喊一声“主人”把他叫住了。

  “嗯?还有什么事?”周轻重转回身站在床边看他。

  “主人……”伽陀不自觉地摸了下脖子后头被周轻重扎过银针的地方,“我……其实我就是想再说一次:如果主人今天因为救不出我,最后不得不要伽陀的命的话,伽陀绝无怨言。真的。”

  周轻重明白了:伽陀是担心自己以为他会对这次的事耿耿于怀,两人心中有了隔阂,以后不再当他是心腹。

  “伽陀。”周轻重弯下腰把他身下的被子抽出来给盖好,“你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好好养伤,其它的就别胡思乱想了。赶紧把身体养好,我还有很多事要交给你办呢。”

  能被人信任难能可贵,尤其是身在江湖。周轻重平时很少对手下的人说什么软和话,更别说亲手照顾了。伽陀眼里透出感激,他拉住周轻重的袖子,“我这么说,不是因为项教主临终时的嘱托。”

  周轻重停住手上的动作,这话在他意料之外了。

  伽陀继续说:“为了梵天宫,你应该那么做。如果只因为一个伽陀令梵天宫和焱云教陷于危险之地你就不是一位称职的宫主。要是知道玄霄门是想用我做诱饵引咱们的人现身我会早些自绝。”

  盯着伽陀的眼睛,看得出他说的是心里话。周轻重笑一笑,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是吗?那我该庆幸你不知道。否则我失去不止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属下,还是一个好兄弟。”

  总算安抚好了伽陀,周轻重离开他的房间准备回去睡觉。站在门口见太白已现东方,他想不知不觉竟然折腾了一夜。这时院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是伽陀的手下。

  那人看见周轻重很高兴,停到他面前行了个礼,“原来宫主在这里,那正好。”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个蜡封的竹筒。

  周轻重接过来,“是什么?”

  “辽东传回来的消息。”

  周轻重一抬眼,“祗夜派人送来的?”

  “是。”

  梵天宫的习惯是普通消息直接传信,有万分机密的内容才会放进竹筒。周轻重喜出望外,他不动声色地收好竹筒,“行,我知道了。伽陀刚睡下,你要没别的事就别去打扰他了。”

  “是。”

  送信的人答应一声走了,周轻重也赶紧返回了自己的院子。

  看完信,周轻重把它放到灯上烧掉,然后吹熄本也快要燃尽的灯火和衣躺到了床上。

  信上说:辽东姓兀颜的女真不少,可知道兀颜向山的却没有几个。祗夜他们进入长白地区后,明察暗访几经打听,用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好不容易才从长白山脚下一个叫白头村的地方问出了些有关兀颜向山的来历。

  在百多年前,兀颜氏在长白山一带曾经很有名望,可是到了兀颜向山祖父那一代,历经战乱,家族势力逐渐衰败,兀颜向山的父亲便一直想要重振家道。无奈自己是独子,又只生了两个儿子,所以他就想跟当地一个新兴的氏族结为姻亲。

  他的两个儿子里:长子各方面都比较平常,人也木讷倔强。二儿子却样貌俊秀聪敏过人,文采武功样样出众。那孩子三岁能读,五岁会写,从小到大不论学什么都能一点既通,未至舞勺已经敢领着同龄的伙伴进山猎豹。这二儿子叫兀颜向水,而那不大成器的长子,兀颜向水的哥哥,就是兀颜向山。

  于是兀颜向水从小就倍受父亲和家人的宠爱,兀颜向山的父亲去到想要结亲的那家提亲提的也是兀颜向水。兀颜家虽然不再富足,但家号名声还在,向水又年少有为远近闻名,所以被提亲的那户人家很痛快地就答应了婚事。

  可世事难料,本来一切都安排挺当,眼看就要到了正式迎娶的日子,兀颜家却突然发生了外人不知缘由的变故:向水不告而别,离开了辽东不知所踪。

  至此向山开始奉父命离家寻找弟弟,一找就找了十年。最后兀颜向山的父亲没能到半百便郁郁而终,兀颜氏长白山的这一支也就彻底没落了。

  很多年后兀颜向山回过一次白头村,知道兀颜家的还再世的老人回忆说:向山那时已经被毁了容,脾气也更执拗了。没人敢问起向水的事。他说他住在长白山天池附近。长白山的天池四季寒冷,即便夏季池水也冰冷刺骨,人要穿着薄棉袍才能上山。冬天就不用说了,除了耐得住极寒的动物,根本没有人能在那里生存。可他并没有说自己怎样在山上过冬,倒是说了在打猎的时候结识了辽东帮的金帮主,并成了好朋友。

  那次兀颜向山只在村里住了几天,很快他再次离开,从此白头村再没有人听说过他的消息。

  祗夜打听到这些之后,又让之前去到辽东帮了解过一些情况的人问有没有人知道无颜向山。可是很奇怪:没有人听说过这么个名字。不过说到金老帮主的朋友,除了他们叫得出名号的,倒确实有一个总是蒙着面、来无影去无踪的老人。但金老帮主从来没给手下的人介绍过这位朋友。后来金老帮主去世,那老人再没出现,也没有登门吊唁。

  要不是有人问起,帮中已经几乎没人还记得老帮主生前还有过这么个朋友。

  周轻重躺在床上,身上酸痛得要命,脑子里却乱哄哄地全是项寻和有关他那个叫兀颜向山的师父的事:

  总是蒙着面,来无影去无踪……应该就是兀颜向山。可为什么没有人知道他就是寻儿的师父呢?为什么寻儿成了辽东帮的帮主帮里还是没有人知道他呢?是故意隐瞒吗?那时跟寻儿在沙漠死里逃生,得到的消息说是金老帮主去世之后未见遗嘱,寻儿是打退了前去寻仇的人才当上帮主的……

  当当──有人敲门,周轻重猛然惊醒。

  “师叔?”

  是谷玲珑。

  周轻重坐起身,“进来。”

  谷玲珑进来了,手里端着个漆案,上面有剪刀、白布和药膏,她是来给周轻重换药的。

  门被带上的一瞬,周轻重看了眼屋外的光景,“什么时辰了?”

  “快未初了。”

  “啊?!都下午了?”周轻重按按太阳穴,“怎么一睡过去就睡了这么长时间?”

  “是太累了吧。我早晨来过一趟,见你睡得正香就没叫醒你。但现在天太热,再不换药伤口就不容易好了。”谷玲珑把漆案放到桌上,动作娴熟地将白布剪成几条,“来吧,让我看看,昨晚包扎的地方还好吧?”

  “你早晨来过?”周轻重虽不大情愿,可伤口确实感觉有些肿胀,他解开衣服抽出了胳膊。

  “嗯。”谷玲珑坐到床边伸手解开他胳膊上的布结。

  没道理我听不见啊?周轻重心想。

  旧的白布被一圈圈打开,谷玲珑低头细看,“咦?我昨天包得好好的,怎么伤口好像又裂开过呢?师叔昨晚回来之后做什么需要用力气的事了吗?”

  周轻重的脸红了红,那是昨晚在项寻那儿弄的。

  “我……我也不知道,睡觉压着了吧。”

  谷玲珑嗔他一眼,“这觉是怎么睡的?”

  “呃……”周轻重不知该如何接话,见谷玲珑认真涂药,他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你看着伤口不觉得害怕吗?”

  “有什么可……”话没说完,谷玲珑顿一下,然后看周轻重一眼,她继续手上的动作,“以前在桃源楼,常有客人为了争姑娘大打出手,我给人包扎过伤口。”

  “哦。”周轻重答应一声不再说话。

  涂完药谷玲珑拿新剪的白布给周轻重重新包好,“可以了。”

  周轻重抖了下衣服想把胳膊再伸进去。可这回谷玲珑怕他再弄裂伤口包得很紧很厚,他弄两下胳膊没伸进去,袖子反倒掉得更远了。谷玲珑伸手想要帮忙,周轻重本能地立刻躲开冷冷说了句:“不用。”

  谷玲珑尴尬地收回手,看着周轻重费力地用另一只胳膊扯起了袖子。

  “师叔……”

  “嗯?”

  “你以后……都要这么待我了吗?”

  周轻重终于把受伤的胳膊伸进衣服里了,才动这几下竟出了汗,这天闷热得真是让人心烦意乱。他皱皱眉头没看谷玲珑,“我怎么待你了?”

  “不冷不热,能避开就避开,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我对人一向如此,并不是针对你。”

  “可以前不是这样。”

  “以前是怎样?”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

  “以前……”谷玲珑突然张口,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小的时候,师叔对玲珑那么好。每次见了我都把我高高地抱起来,逗我玩儿。我要什么你都想办法弄给我,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师叔对玲珑比爹娘还好。后来出事了,爹让我谁的话也不能信,一定要找到你。我一路跑,拼命地跑,一心只想着能赶紧找到你,扑进你的怀里,让你再把我高高地举起来。我知道师叔能保护我,会永远疼我,只要能在你的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可天下那么大,到处都是人,我……我怎么也没想到,再见到你竟然会是八年之后。你果然像以前一样疼我,一见到我立刻什么都不顾就要带我走。你知道吗?那一瞬间我觉得……这八年来受的苦都是值得的……我终于找到师叔了。然后一路上你都护着我,怕我渴怕我饿怕我会有危险。即使大哥受了重伤你也不忘叮嘱伽陀和初五照顾我。直到……到了无隐山庄,那天晚上我们说了那些话……”

  谷玲珑的声音断断续续,周轻重一直低着头,眼见床沿的被褥被打湿了一片,心也泪水泡了一般慢慢缩成一团。他何尝不知道:一个整天被爹娘当成心肝宝贝捧在手心里的八岁小女孩,突然家破人亡,一个人被丢在这茫茫尘世,唯一的依靠又找不到,会是个什么滋味。他怎么可能不心疼?除了男女之情,谷玲珑要什么他都愿意给。可谷玲珑现在偏偏不想要别的。

  周轻重听不下去了,抬起头见谷玲珑已然是泪眼婆娑。也许自己回避得是有些过了。他心中自责,想着还是找个借口安慰一下才是。

  “玲珑,我练的是玄冰寒功。”

  谷玲珑抹了把眼泪,“那又怎么了?”

  “练到我这个程度,已经永远都不可能有子嗣了。跟我在一起,你无法像其他人那样儿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

  “我不在乎!”谷玲珑一把抓住了周轻重的胳膊。

  “你不会幸福,你会后悔的。”

  “不会!我不会后悔!”谷玲珑以为终于找到了周轻重疏远她的原因,她有希望了,直直看着周轻重的眼睛里都闪耀出了阵阵光辉。

  周轻重实在没有办法,咬咬牙一狠心,“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谷玲珑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下去,可马上又死灰复燃,手抓得更紧了,“我不信!”

  “真的。”

  “是谁?!”

  “我不能说。”

  “你在骗我!”

  “我没有。”

  谷玲珑看着周轻重,直觉告诉她:周轻重没有骗她。又忍了一会儿,她咬住嘴唇,眼泪如泉涌般汹涌而出,怎么也控制不住了。

  周轻重叹息一声,抬手抚上她的肩膀,“玲珑……”

  谷玲珑彻底崩溃,哇地一声扑到周轻重身上开始痛哭不止,“师叔……我错了,我不该跟你说那些话……我后悔了。呜呜呜……你可不可以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呜呜呜……你还像以前一样疼我吧,你别再不理不睬躲着我,我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呜呜呜……”

  她这一哭一扑,周轻重立时慌了。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他正衣冠不整地坐在床上,衣带还没系好,谷玲珑绵软的胸部贴在他的胸口上随着抽泣跌宕起伏,这成何体统啊?!

  周轻重抓住谷玲珑的肩膀想要推开她,可谷玲珑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大力气,一双纤细的胳膊将他拦腰抱得死死的,周轻重推了两下竟然没能推开。他一只胳膊受了伤,另一只胳膊怕伤了谷玲珑也不敢太用劲儿,情急之下,周轻重只好抓住了谷玲珑的衣服用力向后扯,“玲珑……玲珑!你别……”

  天气热,谷玲珑只在主腰外头随便套了件袄衫。这行头没什么不当之处,可谷玲珑为了行动方便,袄衫的带子本就系得松散,再被周轻重这么大力一拉,哗地一下衣服被拉掉,谷玲珑右侧的大半个肩膀露了出来。

  背上一凉,谷玲珑才意识到自己过于失态,赶紧坐起来自己拉上了衣服。

  可是,虽然只是一刹那的事,周轻重还是看见了:谷玲珑雪白的肩膀上,一个淡红的“玄”字分外刺眼。

  作者有话要说:主腰:明代女子内衣的一种,也叫抹胸。形制与现代抹胸相近,有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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