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冬日蝶_文豪世界环游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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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冬日蝶

  “北原。”

  艾略特偏过头先是看了一眼正在织布料的奥斯汀小姐,接着轻轻地唤旅行家的名字,眼睛看上去显得很明亮:“你喜欢十一月吗?”

  他正在写一首新的诗,但是卡在了第一句话上面,所以下意识地想要向指导自己写诗的朋友寻求意见。

  北原和枫给花浇水的动作微微一停。

  “十一月吗……其实还好吧。唯一的遗憾就是蝴蝶基本上都死在了这个月份里,不过明年总还会有延续它们新生命的小家伙出现的。”

  说到这里,他也抬起头,耳侧略长的黑色头发落在他的脸颊边,像是看出来了什么,橘金色的眼睛里带着盈盈笑意:

  “是在写诗吗?艾略特。”

  秋末冬初的旅行家还是像以前一样悠然,就算是工作比过去稍微多了一点,但还是总能挤出点时间来侍弄花草,或者夹着画板和王尔德一起在伦敦街的街头画上一幅画。

  和这样的人日子过久了,仿佛自己的时光都能够慢下来,感受到时间流逝背后那种脉脉无声的温情与安然。

  钟塔侍从的人都愿意到北原和枫的这间小房子里面坐一坐,不管是在出任务之后还是之前,有没有重大活动,又或者只是单纯的过于开心或过于不开心——他们都很喜欢在这里萦绕着的、近乎惬意的闲适味道。

  如果不是最近他们发现自己被巴黎公社设计成了动画片里面的反派丑角,天天都忙着用钟塔侍从的电话和对面跨国吵架,否则北原和枫这里的人还会更多一些。

  “奥威尔先生至少欠我三万多英镑的心理咨询师费用。”

  北原和枫每次在看着那些钟塔侍从的人走后都会这么说,附赠一个虚假程度非常高的叹气:“这还是在假装我没有加班的情况下。”

  艾略特想起北原那个时候的样子,嘴角抿了抿,眼睛有些亮起,只觉得那个样子的旅行家真的很可爱——不是朋友滤镜,是真的很可爱。

  但他还记得对方问自己的问题,于是很认真地点点头,慢慢地解释着:“我在想第一句应该怎么写……这次我打算按照顺序从头写到尾,不用灵感乱拼凑了。但我还是没有搞明白一年最残忍的一个月到底是哪一个。”

  “十二月。”

  正在勾着花边的简·奥斯汀小姐很显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动作不停,但还是用一种优雅而轻慢的语调说道:“因为基督诞生了。”

  基督带来了希望,带来了梦想,但是人类后面的历史也证明了,他们只得到了梦想。

  人依旧在大地上争斗,使彼此流血,带着枷锁受到奴役——但他们的确知晓了天国、知道了奶与蜜之地,但这只能让他们更加痛苦。

  简·奥斯汀在布料的边上用勾针勾勒出精致的花边,眼眸微微垂下。

  有的时候她会想钟塔侍从为什么下手不干脆一点,直接把她脑海里面故乡的影子、那些童年生活的影子全部都抹去掉,这样至少还能活得轻松单纯些。

  该不会是因为狄更斯那个半吊子没有办法完全消除一个人的特定记忆吧?

  奥斯汀小姐有些怀疑地蹙了蹙眉,接着便感觉到旅行家坐到了自己的身边,一只手的手指轻轻地按在了她的手臂上。

  “很有趣的想法。”

  高傲的大小姐挑眉,抬头看过去,发现北原和枫的怀里还抱着一朵百合花,橘金色的眼睛正在用带着笑意的姿态看着她。

  ——被安慰了吗?

  简·奥斯汀稍微沉默了几秒,最后主动挪开了视线,一副懒得搭理的傲慢样子,伸手按开自己震动个不停的手机,出去接电话了。

  艾略特歪了下头,发现某位女士走了,于是便主动凑过来坐着,一点也不客气地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到了对方的怀里,近乎是有些惬意地感受着对方身上温暖柔软的情绪和气息。

  很舒服。

  诗人幸福地眯起眼睛,伸手抱住腰,脸颊主动蹭了蹭上去,就算被人用手指不轻不重地捏住也不在意,反而学着猫儿在喉咙里发出跑火车一样的声音。

  很可爱,至少北原和枫感觉自己被萌到了。

  “北原,我知道最残忍的月份是哪个月了。”

  诗人就这么抱着自己的朋友,用很柔软的语气说道:“是四月,四月。”

  “四月?”

  北原和枫听到这句话,把揉着对方头发的手放下来,显得有些讶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艾略特为什么也会选择这个季节:“该不会是因为复活节吧?”

  “不是哦。”

  艾略特摇了摇头,接着微笑起来:“因为那是万物最欣欣向荣的季节,是所有生物都开始发展的季节,也是当时的我看着你放飞一只蝴蝶的季节。”

  蝴蝶飞走了。

  他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什么想法,但是每当他想到这段回忆时,就算是得不到任何的感情反馈,都会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一点:

  北原和枫总有一天会和蝴蝶一样飞走的。

  四月,一切都在出走,一切都在肆意地张扬着逃亡,一切都向着未知流浪。只有他还在重复着自己,还被困在空心人的泥沼里,永远都无法挪动和挣扎。

  最后只会剩下他一个人。

  艾略特把自己靠在旅行家身上,黑色的眼睛里面是满满的真诚:

  “如果我未来有一天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最美好的感情无可阻止地流逝,我会感觉难过的。所以美好的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

  多美的日子啊,可是我根本留不住它,只能默默地等待着自己必将到来的遗忘。

  “但是我还是喜欢你,北原。”

  艾略特用很小声,但很坚定的语气说。

  就算是注定一朵花要落下来,但他还是愿意毫不保留地爱着这朵花,并且愿意承受未来所有的痛苦作为代价。

  北原和枫愣了好一会儿,最后也对面前的人露出一个微笑。

  like……

  他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单词,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带着微微苦涩的柔和暖意——这种情绪便是来自于面前人的。

  “我也喜欢你,艾略特。”

  旅行家把内心的情绪压下,垂下眼眸,一字一顿地、用很认真的语气说:“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心的。你能找到重瓣的玫瑰,你能够看到永恒之星,看到折射在折柱上光辉的眼睛。”

  他看着对方纯黑色的眼睛,如同注视着过去的自己,然后松开手。

  “没必要这么悲观。”

  北原和枫侧过头,笑了一声:“时间还长得很呢。”

  “没错,时间对于我们来说都很漫长。毕竟我们还都足够年轻。”

  一个温和的少年声音响起,带着某种熟悉的笑意:“很久不见了,北原先生。”

  北原和枫扭过头,微微睁大眼睛,看到比记忆力长大了不少的费奥多尔站在门口,简·奥斯汀小姐则在边上拄着那把伞,另一只手扶着宽大且缀满鲜花的帽檐。

  “钟塔侍从的合作伙伴,来找你的。”

  简小姐似乎注意到了北原和枫的惊讶,一句话就解释了费奥多尔为什么会在这里的问题——在有看不爽的人在场的时候,她一向表现得异常言简意赅。

  这还是看在费奥多尔带来了伊丽莎白消息的面子上,否则她可不喜欢和这种小小年纪就一肚子坏水的人待在一起。

  费奥多尔和旅行家对视了几秒,接着露出了一个和当年几乎一般无二的微笑,酒红色的眼睛肿的神色看上去异常真诚:

  “不欢迎一下吗,北原先生?我们可是好多年都没有见过面了。”

  艾略特在看到费奥多尔时几乎是下意识地警觉了起来,但很快就在北原和枫的阻止下恢复成了放松的状态。

  只是更加用力地抱住了自己的朋友,像是害怕他被人提前抢走似的。

  北原和枫有点无奈地看了一眼艾略特,又看向的确是很久没见的费奥多尔,嘴角也沟起了一个弧度:“倒也不是不欢迎,只是我刚刚一直在想果戈里现在在哪而已。”

  “尼古莱可不能来这种地方。他的异能太适合逃逸和刺杀了。”

  费奥多尔愣了一下,接着叹了口气,一副对钟塔侍从很失望的样子:“我还以为在魏尔伦大开杀戒之后,钟塔侍从据说更加优秀的防御体制可以让尼古莱也和我一起来呢。”

  “咳咳。”

  北原和枫咳嗽了一声,觉得对方的口吻未免也太损了点,于是为了防止奥斯汀小姐拿伞表演真人版打地鼠,他果断换了一个话题:“对了,我答应给你写的书……”

  “写好了?”费奥多尔挑眉。

  “写完了。”北原和枫眨眨眼睛,用很坦然的语气说道,“等会儿把文档发给你?”

  他这几天熬夜抄书可不是什么进度都没有,至少把欠费奥多尔的书还清了。

  否则他真的会怀疑某只黑心仓鼠会提出利滚利和九出十三归级别的字数贷款方式,这样他怕不是把陀翁的著作都抄完了也还不了贷。

  “晚上就发吧,我回去看。我在英国能待的时间不多,毕竟今年12天的年假可没多少了。”

  费奥多尔点了下头,语气听上去似乎带有某种微妙的遗憾,同时让北原和枫忍不住仔细观察了一下托尔斯泰家小孩脸上的黑眼圈,然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歌德你不要压榨童工啊!小心托尔斯泰托屠格涅夫来打你!

  忧心忡忡的旅行家认真地翻了一下脑海中的日程表,把“离开英国后给歌德打个电话”记录了上去,防止某天在克林姆林宫的旗杆或者斯大林格勒的路灯上看到一张狐狸皮迎风飘荡。

  就算知道费奥多尔有故意的嫌疑,但是连年假都这么少真的过分了,毕竟德国法律规定的年假是二十四天……

  接下来就是两个人的叙旧环节。艾略特虽然很遗憾,但也没有打扰的意思,依依不舍地蹭了一下就离开了这里。

  费奥多尔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离开的身影,在门被关上的时候轻声说道:“他很危险。”

  他认出来了对方的身份:能够夺走别人情感据为己有的超越者,钟塔侍从的秘密武器之一,ts艾略特。

  或者说是一把很好用的刀,甚至因为缺乏情感,连反噬其主都很难做到。

  北原和枫笑了笑,从房间里找出一杯树莓味的果汁出来,把咖啡端走,递给对方:“其实你也一样。”

  费奥多尔默默地多看了果汁几秒,最后还是没有选择拿起来,而是微微歪过头看向旅行家,酒红色的眼睛里带上一丝真实的笑意。

  “看上去这几年并没有给您带来什么变化。”

  少年用温和的嗓音说道,变声期让他的声线听上去有一种低沉的韵味,让人想到俄罗斯冬日里沉重而又绝不互相沾黏的厚重积雪。

  “你也没变——依旧行走在你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上,不管是谁都没有办法说服你。”

  北原和枫把自己温热的咖啡捧起来,目光注视着朦胧飘散的水汽,几乎有一种自己是在圣彼得堡的错觉,于是露出一个微笑,用调侃的语气询问道:“你觉得你是耶稣还是耶和华?”

  “为什么不能是摩西呢?”

  费奥多尔盯着对面的咖啡几秒,成功克制住了咬指甲的想法,转而优雅地喝了一口果汁,微笑着说道:“我也在带着人们走出埃及:尽管前往迦南的路上必然有人牺牲,但是至少不会比停留在埃及更糟。”

  “我可没有说服你的口才。”

  北原和枫橘金色的眼睛看向面前依旧显得很年轻的孩子,声音里面没有说服的意味,只是在单纯且语调温和地阐述着自己的理念:

  “我只是不喜欢把别人的性命当做踏脚石和棋子,理直气壮地安排和决定对方的死亡:每个人都该由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

  “所以您也尊重我的选择。”

  费奥多尔笑了笑:“这就是我觉得您和绝大多数人都不同的原因。”

  “我只是同时坚持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而已。”

  旅行家摇了摇头,声音温和,随后像是不想再提这件事情,转而说起了别的:

  “对了,这几个月我都没法接收到国际上的消息,外面现在都怎么样?”

  似乎是想到能得知自己朋友们的消息,北原和枫的眼睛都微微亮了起来:“托尔斯泰先生最近还好吗?伊丽莎白有没有心上人?普希金和娜塔莎今年是不是有孩子了?屠格涅夫有没有和托尔斯泰和好?”

  费奥多尔沉吟几秒。

  “托尔斯泰先生说,伊丽莎白小姐这几天好像都在红着脸写句子,看上去很像是写情书。普希金先生还是没孩子,他们打算等娜塔莎的职业黄金期过去之后再生。虽然到时候高龄怀孕有点危险,但是他们打算借用体外培育的技术。”

  “屠格涅夫先生大概还是没和托尔斯泰先生和好,前几天他才刚发来一张带着鸽子的挑衅照片……至于托尔斯泰先生自己。”

  费奥多尔说到这里,似乎笑了一下:“他说他最近很想你。”

  北原和枫眨了下眼睛,露出了一个有些错愕的表情,随即就变成了无奈:“好吧,我知道他肯定不会这么说的。”

  那个性格温柔又内敛的俄罗斯人就算是真的思念,大概也是默默地咽在肚子里,或者浮在那对灰蓝色的眼睛深处,绝对不会宣之于众。

  那是一种安静又润物无声的温柔。

  “但是……”

  旅行家呼出一口气,忍不住笑了起来,橘金色的眼睛明亮得就像是灿烂的初升朝阳:“请务必告诉他,我也很想他。”

  ——真的很想很想。

  他想念着那个信中美丽的莫斯科和里面生活的人,想念那个认真又好奇地询问着信中描述的景色的朋友,想念那些字迹工整的俄语信。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存在就变成了自己旅途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他身边来来去去了很多人,去过了很多的地方,也只有这些信一直没有断绝掉,总让他在书写时忍不住想起自己最初启程的城市。

  莫斯科,飞满了雪白的鸽子,落满了雪白的雪的莫斯科。

  年幼的魔人眨眨眼睛,看见为自己说不出两个话的家长争取到了福利,于是也笑了笑,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

  “还有一件事情,巴黎公社和钟塔侍从在我们社交网络及微博客服务平台上吵起来了。”

  北原和枫:“嗯?”

  原来他们还不仅仅是在电话上面吵吗?

  “如果不是雨果社长拉着人,波德莱尔大概会跑到英国来吵架。”

  费奥多尔眼底带着笑意:“没打起来,但是给我们的平台添加了不少的流量。歌德先生现在非常期待他们能吵得更久一点,好攒够资金让他研究研究能够制造人造人大脑的新材料。”

  北原和枫张了张嘴,感觉有点无言以对。

  不过说到歌德……

  “你见到席勒了吗?他和笛福在德国待得还算不错吧?呃,我是说。”

  北原和枫下意识地压低声音,眼神逐渐微妙起来:“歌德应该没有因为吃到太甜的甜点把席勒丢出去吧?”

  他突然想到了席勒不知道摧残了笛福多少次才练出来的甜品技巧,就算到了最后可以入嘴,但还是明显偏甜的。

  费奥多尔啃了啃指甲,很忧愁地叹了口气:

  “是啊,但刚见面的时候差点丢到歌德先生用来睹物思人的烂苹果堆里了。”

  “小孩子别啃指甲,再啃就出血了——不过歌德他竟然还有用来睹物思人的烂苹果堆吗?我记得他很讨厌烂苹果的味道吧?”

  “嗯,他进去是戴口罩的。”

  又想怀念朋友,又不想闻烂苹果的味道,所以选择戴口罩去看……

  北原和枫想了想自己在柏林公园里捡到的那条怪谈似的纸条,忍不住笑了笑,感觉那只灰狐狸的确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现在呢?”

  “一天四次见面,能有四次听到他正在抱怨席勒先生,现在全公司都知道席勒先生是夜行性生物和烂苹果里面的虫子了。”

  费奥多尔叹息一声:“这就是大人对自己家朋友的炫耀方式吗?”

  “谁知道呢——倒是他们在好不容易见面之后,估计满脑子都是对方了。席勒先生当初也是一直在荒岛上和我们聊歌德……”

  北原和枫笑了声,拿起杯子继续喝咖啡,看着咖啡中自己的倒影,神色柔和:

  “真好啊,他们能够再次见面。以后陪伴在一起,估计也不会那么孤独了。”

  那只连朋友都不敢挽留的胆小鬼狐狸终于等回来了他离开的友人。

  真的是很好的结局。

  北原和枫很欣慰地想着,甚至有点想要把那封信由费奥多尔寄过去,让这个故事“更加圆满”一点,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缺德的想法。

  两个人喝着自己的饮料,一时间房间里沉默了片刻,但显然,这两位性格都不算跳脱的人都很享受这种安静的时光。

  “对了。”北原和枫抬起头,露出微笑,“你既然来了,我能把我给托尔斯泰先生他们的圣诞礼物给你转交吗?”

  “当然可以。”

  已经开始朝大仓鼠团子方向发展的小仓鼠团子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是北原和枫熟悉的乖巧和无辜纯良:“托尔斯泰先生正好也托我给你送来今年的圣诞礼物。”

  北原和枫有些惊讶地“唔”了一声,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回到自己的书桌边上,从里面抽出来了厚厚的一叠信件,连同几个彩色的小方盒子一起打包在了一个大包裹里面。

  “这是我这些日子给他写的信,虽然寄不出去,但我可是有认真写的……告诉他先不急着写回信,等我写信给他告诉他离开英国了再说。”

  旅行家把盒子推过去:“那我的礼物呢?”

  费奥多尔看着这个大包裹,突然笑了起来,伸手将一个盒子从行李箱里拿出。

  “您可以亲自看看。”

  他笑着说:“这说不定是一个惊喜。”

  “惊喜?”北原和枫有些好奇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把手中的盒子打开。

  随后怔了怔,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微笑着的费奥多尔。

  里面也是信,一封封被放得很整齐的信,上面的收信人都写的是他的名字,字迹也是他很熟悉的、属于托尔斯泰的笔迹。

  最中间放的是一版品相很好的蝴蝶标本。

  是黄晶眼蝶,透明的翅膀好像生长着水墨脉络的琉璃,在尾翼上面晕染成绚烂的橘金色,如同浅浅的夕阳被凝固在玻璃里,水墨的脉络在此处勾勒出同心圆,如同眼睛。

  在法国的时候,法布尔有时候一不留神就会用这种蝴蝶的名字喊他,他也在信里和对方说过一两句,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上了心。

  “真的很像你们两个人,不是吗?”

  “……这家伙。”

  北原和枫看着那只蝴蝶半晌,最后无奈地笑了一声,伸手把盒子关上。

  他可不会说自己送给托尔斯泰的圣诞礼物是一只蓝斑眼蛱蝶的标本,否则谁知道这只小仓鼠团子还能说些什么。

  “还有,托尔斯泰先生还有一句话。”

  费奥多尔看着北原和枫收下盒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说——别这么看我,北原先生,这次真的是他说的。”

  “他说,圣诞快乐。”

  “等到了南半球,在你过冬的时候,他就可以给你看莫斯科活着的蝴蝶的照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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